好在,雖然剛才自己恍如夢中,但在醫生宣布父親“離世”的時候,我還是本能地看了看時間。二零一四年十月十三日下午五點五十八分,堅強了一輩子的父親,讓我可敬可佩的父親,挺直了一輩子腰杆的父親,一身傲骨的父親,終於沒能逃脫腫瘤的魔掌,溘然長逝,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自此,我就成為了家中的唯一男丁,我不得不接過父親手中的搶,勇敢地挑起大梁。我根本沒有時間悲傷。強自振作起來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父親姑媽家表兄的兒子,他曾經說過,今天下午下班過後會過來探視。現在,父親已然過世,他已經沒有前來看望的必要了。於是,我首先打了個電話給他。從血緣關係上來說,父親是他的長輩;從工作層麵來看,父親是他半個師父。因為親情,因為半分師徒之誼,他表現得很是悲傷。最後,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怎麼會這麼快呢”的哀歎。
最急需處理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我就不得不盤算起該如何處理父親的事情來。父親的辭世已成定局,不管我願不願意相信,都已經無法改變。按照傳統習俗,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落葉歸根”!因此,接下來,我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父親運回鄉下老家的問題。
父親並非異地病故,倒也無需辦理異常繁瑣的手續。不過,這也並不代表這事就能容易處理。因為,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響,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運死屍是相當不吉利的事情。對於許多人來說,你即便是給再多的錢,他也不會願意。第一件讓我頭疼的事情,就是到哪裏去找一輛能夠將父親遺體運回老家的車輛呢?
母親呼天搶地的哭聲,很快就引來一大群圍觀者。在醫院,其實是有一些特殊群體的。說得難聽一點,這群人賺的純粹就是死人的錢。以前,隻是偶有耳聞,這一次,我卻是切切實實地與他們打了一回交道。
被引來的人中就包括了這些特殊群體中人。起初,從衣著上來看,我還以為他們是醫院的保安。在我們病房其他病人家屬的指引下,這兩個保安裝扮的人找上了我。那時,我正在為車輛的事而傷神。
他們先是確認性地問明了我的身份。這就是所謂的行業經驗了。萬一弄錯了人,那豈不就變成了詛咒人家父親過世了嗎?碰到脾氣暴躁的,生意做不成不說,還很可能會招致一頓拳腳。
其中一人,對我父親的離世表示出了極大的遺憾,在默哀致敬後,就對我說道:“你們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隻是,人死不能複生。你們隻是這麼一味的悲傷,也不算是個事兒。”
我那時對他們的身份還未真正了解,因此他們的言行舉止一時間贏取了我極大的好感。在當時的我看來,這兩保安應該屬於非常熱心的那種,所以我就求助性地說道:“唉,我爸的辭世實在有些突然,加之我們從未遇到個這樣的情況,因此除了傷心之外,倒真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麵前的困境才好。”
“小兄弟,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兄弟我就多個嘴。”另一人聞言,立刻明白有戲,因此趕緊接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