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回來,我回到了曾經的家,我如今僅存的資產。
大大的別墅空空蕩蕩,卻並沒有染上絲毫塵埃,我正望著那些熟悉的擺設發愣,阿姨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小姐……”阿姨一臉震驚,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眼眶慢慢發紅,又激動又難過的樣子,“你沒死!小姐,你沒死!”
我也有些震驚,我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林月白安排阿姨離開。她在周家待了半輩子,照顧了我十幾年,我想讓她安享晚年。
沒想到,她竟然沒走。
“林少爺給我錢,我沒要,他說你死了,可我不信,我連小姐的屍體都沒看到,怎麼能離開呢?”阿姨泣不成聲,激動的抱住我,“小姐果然還活著!還好我沒走,還好我沒走,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又似乎意識到不妥,鬆開了我,訕訕的笑了笑,“我……太激動了,一時忘了主訴有別……”
我心裏酸的厲害,主動伸出手去抱這個蒼老的女人,想哭又忍住了,我說,“阿姨,以後周家就隻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沒有主仆。”
阿姨紅著眼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哭了,”我給她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我肚子都餓了呢,三個月沒吃到阿姨做的飯,可饞死了。”
阿姨破涕為笑,“我這就去給你做,做你最愛吃的老鴨湯!”
她忙去了廚房,我嘴角的笑垂下來,轉身上樓。
臥室裏纖塵不染,我走到書桌前,對著爸媽的遺照跪了下去。
不孝女,梁娉,回來了。
“爸,媽,女兒當初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將梁氏拱手送人,是我愚蠢至極。女兒向你們保證,梁氏,我一定會拿回來,曾經所受的委屈,我也一定會加倍奉還。這一次,女兒絕不會再讓你們失望了。”
三個月前,我也這樣跪在爸媽的照片前,卻是與此刻截然不同的心境。
我曾愛過一個男人,跟在他身邊七年,卑微的像條狗。我是那樣渴望著他能看我一眼,卻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恨不得讓他死。
周紹文,我想讓你死。
對著父母的遺照,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再站起來,眼底已經雲淡風輕。
下樓的時候,阿姨剛好把飯端出來,看到我,笑著說,“快洗手吃飯,都是你愛吃的!”
我做出天真爛漫的模樣,蹦蹦跳跳的過去,嚐了一口湯,對阿姨豎起大拇指,“好喝的不得了!”
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不知道那邊是誰,聽了幾秒她便沉下了臉,沒好氣的說,“我說了,不賣!你別再打電話了!”
我很少見阿姨這個模樣,看她掛了電話,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阿姨搖搖頭,說,“還不是那個周先生!你消失之後,他就總往這裏跑,說想看看你住的地方。一開始我看他模樣憔悴,可憐他,就讓他進來坐坐,他在你的房間裏一坐就是一天,倒也是個難得的真心人。可是沒想到,後來他竟然跟我提議,要花重金買下這座房子,我怎麼可能同意?沒想到他竟然委托了中介,一遍一遍的來磨我,價格出到了市價的五倍以上,還是不肯死心!”
我渾身僵硬,手裏的筷子沒留神掉在了桌上。
阿姨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恨恨的說,“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我還要在這裏等小姐回來呢,才不會把房子賣給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震蕩的心平靜下來,然後我看著阿姨,說,“下次他再打電話,就跟他說,房子可以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