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是親生父母麼?”鄭仁極小聲的和ICU的醫生耳語,他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帶著戶口本、身份證來的,確認過了。”ICU的醫生歎了口氣。
鄭仁歎了口氣,和ICU醫生擦肩而過,進了屋子裏麵。
關門的時候,年輕人用頭撞擊地麵的聲音傳了進來,砰砰砰的。
鄭仁和蘇雲沒有說話,表情嚴肅而冷峻。
進入ICU,鄭仁先看了一眼鋼筋貫穿傷的少年。他已經醒了,眼睛上蓋著一塊鹽水紗布。
呼吸機輔助呼吸下,生命體征很平穩,呼吸機數值也比較樂觀。
蘇雲去看化驗單,很快,他向鄭仁比劃了一個“V”的手勢。
本來是件很高興的事情,但因為兩人心中有事兒,所以沒人笑。而是通過默契和手勢,來相互交流。
這個男孩大概率能活下來了,鄭仁又看了一眼肛周的引流,引流量不大,估計一兩天後就能把引流條拔出來。
看完應該看的患者,鄭仁想走。
剛剛在門口和患者家屬交流的ICU醫生回來,陰沉著臉,進來後把手裏的病曆夾摔到桌子上。
“拔管!”ICU的醫生說到。
值班護士見她發脾氣,有的沉默不說話,有的歎氣,有的幹脆出了ICU,去值班室,不願意親眼目睹。
鄭仁停住腳步,冷冷的看著ICU醫生拿了無菌包,去給那個年輕女患者拔管。
她還能治療,痊愈出院的希望很大……不!痊愈出院的希望極大。
但,
就這樣,
被家裏麵放棄了。
鄭仁忽然想起來昨天來看患者的時候,ICU的醫生說,那個年輕人說什麼都不肯找患者的家裏人來。
他應該早就有預期,一旦找來女孩的父母,就會放棄治療。
真……真特麼的!
ICU醫生一臉陰沉的撤掉呼吸機,開始拔管。
一條年輕而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斷送了……
鄭仁沉默,心裏麵一團火焰升起,熊熊燃燒著。
幾秒鍾後,ICU的醫生忽然放棄操作,憤怒的大罵了一聲。然後用顫抖的雙手重新把氣管插管安放好,固定住,連接呼吸機。
本來很簡單的動作,卻像是耗盡了她所有力量一般。
轉身離開,她猛然蹲下,抱著頭痛哭起來。
“你哭啥?”蘇雲陰沉著臉,走過去想要安慰她幾句。
“我拔管的時候,她用牙咬著氣管插管……”ICU女醫生實在受不了這種近似於殺人的舉動,精神已經開始有崩潰的先兆了。
鄭仁覺得全身滾燙,皺眉,沉聲道:“先別拔管,我聯係下。”
眼前,年輕男人不斷的磕頭,額頭撞到地麵,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畫麵似乎無論如何都抹不去。而畫麵的背景音樂,則是一片空曠中,女孩用牙齒咬住氣管插管的聲音。
這不是一個癌晚患者,家裏擔心老人承受過多的痛苦,決定放棄治療。
這也不是一個無法救治的患者。
這是一個先天性心髒病中病情最簡單的動脈導管未閉的患者,隻需要一個小手術,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或許二十年前,還要開胸手術治療。但是現在,介入手術已經完全能完全治愈動脈導管未閉。
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