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沃爾沃XC60在高速公路上奔馳了1800多公裏,一路風塵仆仆,用了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就趕到了蓉城。
蓉城的收費站都大暢四開,謝伊人隨著車流緩慢通過收費站。
雖然很累,雖然已經入了夜,但她卻沒有要休息一下的念頭。
街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被車身分割,交錯地穿過車窗,身邊的副駕的空座位在黑暗裏不斷被照亮。
那裏,曾經坐過一個人,憨厚的、無趣的,卻又充滿了力量,像是一塊石頭,很堅硬可靠。
路過府河,河麵上的停不下來的水波裏反射的光點不知是月光還是岸上的人來人往。
謝伊人忽然希望接到那個人後,可以一直開下去,中途不要停,車穿過幾十年的光陰,消失在路燈滅掉的清晨裏。
路雖長,卻總會有終點。
一路開車,來到天府廣場。來到約定好的地點,謝寧早早在等她了。
“爸。”謝伊人下車,乖巧的如同往夕。
謝寧揉了揉謝伊人的頭,道:“這麼快就到了,沒休息一會?”
“路上睡了幾個小時,不困。”
看著已經長大的女兒,謝寧有些唏噓。不讓她來,她偏偏就來了。一直是乖乖女的謝伊人,終於長大了。
“爸,你最近瘦了。”謝伊人悄聲說道。
謝寧臉上終於流露出來和往常不一樣的笑容,如此親切。
“瘦了麼,你爸爸我年富力強,還能折騰很多年。”謝寧笑道。
父女兩人同時沉默,靜靜的看著天府廣場上的鮮血、募捐的人流。幾天前,地震的當晚,這裏自發彙聚了幾萬人。
雄起的聲音,仿佛陣陣戰鼓聲一般,隆隆而起,直上九重霄。
而如今,那股情緒並沒有消散,那聲音依舊在耳畔回蕩,化作涓涓細流,一點點被人們變成現實。
“抗震救災的初期工作,基本已經結束了。”謝寧道,“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的活。可能要持續很久,暫時沒我什麼事兒了。”
“你要回家?”謝伊人問到。
“不,聽鄭仁說起來一件事兒,我要去趟歐洲。”謝寧道。
謝伊人沒問他去歐洲要幹什麼,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你的眼光不錯,鄭仁這孩子有擔當,有拚勁兒,有水平。”謝寧用三個有來形容鄭仁。
對於他來講,這是很高的評價了。
謝伊人覺得臉有些紅,但她沒有低頭,眼神清澈的像是雲層上皎潔的月光。
“他安全從前線下來,正在省院做手術。你去找陳主任,手機號我發到你的微信裏。”謝寧道。
“嗯。”謝伊人點頭,“忙完了早點回家。”
“很快,去那麵隻是前期考察一下。鄭仁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好大的難題。”謝寧說起這事兒,有些頭疼,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媽也跟著去麼?”
“嗯,順路去看看。”
“那我在家等你們回來。”謝伊人說道。
“見了鄭仁,讓他睡一會。這些日子,沒睡過一個囫圇覺。雖然年輕,也別把身體給熬壞了。”謝寧叮囑。
“啊?”謝伊人怔了一下。
她路上猜測,鄭仁這個沒有一絲生活情趣的貨可能不會吃飯,甚至連水都很少喝。但是她沒想到,前線竟然艱苦成這樣,連覺都很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