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女士,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已經不在了,人死債消,放寬心。不是所有的名媛,都一定要穿高跟鞋的。我記得,有一位就從來不穿,雖然不是咱們一個圈子裏的人,但是,人家不是照樣收獲滿滿嗎?”
除了安慰,沈樂顏真的不知道該給紀輕嫵什麼了。
病房外麵,閻鬱和鳳楚歌都在,慕焰澈看了一眼之後,走了出去,將房間留給沈樂顏和紀輕嫵說話。
紀輕嫵一直在情緒上繃著,也就隻有見到沈樂顏的時候,稍微好轉一些。眼看她如此,其他人就自動退了出去。
“我的腳,是已經不能走路了。將來,如果我不坐在輪椅上,要下地走路的話,就要用拐杖。我不奢求能再有多少風光什麼的。可是我不想連尊嚴都沒有了,樂顏,我寧願一死,我也不想,不想這樣。”
紀輕嫵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眼淚就那麼一滴一滴的滾落出來,沈樂顏看著紀輕嫵難過的樣子,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被綁架的時候,紀輕嫵還能撐著。說是一隻腳不算什麼的,至少和性命比起來,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可是現在脫離危險了,終於要麵對現實了,紀輕嫵才知道,沒有這一隻腳,將來在許多時候,許多場合,自己都要被人笑話被人奚落。
也終於的,紀輕嫵明白了一個人的感受。
那個人,坐在輪椅上二十多年。
他那樣的能力,那樣的本事,那樣的風光,卻坐在輪椅上二十多年了。
紀輕嫵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走過那一段時間,如何撐過來的。她現在一切才剛開始,隻覺得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隻要想到以後在名媛會的大會上,在沈樂顏收下其他名媛會之後的聚會上,她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將成為一個笑話,那種感覺,才是生不如死的。
紀輕嫵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她不想讓自己往後的人生,過的那麼的悲慘。
她從前的人生,過的是多麼的舒坦啊,憑什麼,忽然一下子的,就變成了這樣呢?
在其他人麵前,紀輕嫵還隻能端著。如今,在沈樂顏的麵前,她反而堅持不住了。掩麵痛哭起來,因為沈樂顏見過她無數的脆弱,也知道了她許多的秘密。
知道她這二十多年來在閻家的風光,其實大部分都是夫妻不和的心酸。
知道的多了,紀輕嫵也當她是一個知己。也就隻有在沈樂顏的麵前,紀輕嫵能哭得出來,能展示出自己的脆弱。因為,反正沈樂顏也知道那麼多了,她不怕沈樂顏知道的更多,不怕沈樂顏笑話。
但是在外麵人的麵前,她還是必須要維係自己的那一點點尊嚴和麵子。
至少,那是她曾經維係了大半生的東西。
愛護自己的羽毛,是紀輕嫵這大半輩子的必修課。
“和死相比,還是活著更好的。紀女士,活著,才能讓你擁有一切。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看看,你這一住進來,閻鬱來了,哥哥也來了。我這不也是還在住院嗎,也來看你了。咱們兩個共患難,以後,我們放下所有恩怨是非,做個朋友怎麼樣?”
朋友?
以前,紀輕嫵有很多。
無論是她去哪兒,都是前呼後擁。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這種情況就開始改變了。大約是她出了車禍,住進了醫院?
不不不……那時候,還有好多人去看她的,她的病房裏麵,慰問的鮮花和果籃多的完全堆不下,甚至每一天都必須要清理,否則,新送來的這些東西就進不來。
嗯,仔細想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似乎,是從她住進了療養院,從她把光影名媛會主席的位置,讓給了沈樂顏。從那之後,她的身邊,就開始漸漸的沒有那麼多人了。
紀輕嫵收住眼淚,她也終於知道,她的生命之中個,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沒有朋友。
沈樂顏伸出去的手,紀輕嫵抓住一把緊緊的握著不敢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