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關注即送現金、點幣!
隨著當地人的不斷離開,當地員工有些開始辭職,有些直接不再來上班,有些消失幾天後,帶著受驚的表情回來,然後再消失。
時新突然在一天早晨趕到辦公室,細密的汗水鋪滿他通紅的麵孔,他很窘迫地對我說:“暖姐,我必須要離開了,就現在。”
他和他的家人通話,他在本國的家人覺得這裏太危險了,不能再讓時新待下去,今天就要讓他離開居住的地方,他必須聽從他家人的安排。
宋暖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家人,那是為他好,畢竟像時新這樣剛畢業的大學生,家人不放心是很正常的,況且這裏還這麼危險。
“暖姐,我們一起離開吧!”時新拉著她的胳膊,著急的說。
“我不想離開,在這個地方我學到很多,在這裏有我的事業,我要幫助他們……如果連我都走了……他們該怎麼辦?”宋暖帶有哭腔地說。
“可是現在,我能怎麼辦呢?形勢這麼危急,為了我的家人,為了我自己,我必須要活下去,我隻能選擇離開。”沈時新痛苦地抱著頭,一向冷靜的他此刻像變了一個人。
宋暖擦了擦眼淚,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說:“時新,謝謝你能陪我來南蘇國啊,真的,我很感動。”
時新很無助的蹲在地上,他喃喃自語道:“我還不想死……”
宋暖也蹲下來拍拍他的後背,像一個大姐姐在安慰弟弟,她笑著說:“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我回房間取出我的睡袋、雨衣和所有的壓縮餅幹,對他說:“逃亡的路上,住在叢林裏時可以當做補給。”自尊心很強的他二話沒說就接過來,含淚看著宋暖,然後背著包匆匆離去。
就這樣,我的助理離開這裏,剩下我一人獨自撐著兩個部門。
我不怪時新,我知道他的本心是善良的,隻是絕境中,誰不想逢生呢?他的閱曆還是太淺……
戰爭開始後,我們留在繼續為難民營提供基礎醫療服務與幹淨的飲用水。
我則盡量拍些素材,也幫助張娜他們工作,我感覺我也算是一個無國界醫生了吧。
無國界醫生在多源羅難民營中開設一家診所,三個小型診所,為難民營中幾萬難民提供基礎醫療護理服務,並參與難民營中水利衛生設施的建設,因為飲用水的幹淨與否直接涉及到難民們的健康。如果我們離開,當地幾萬難民的健康就無人問津了。
在多源羅的安全級別升級後,運送物資的飛機剛好在第二天抵達,項目主管告訴我們,如果感到不適和害怕,可以乘坐第二天到達的飛機離開。
第二天,飛機按照計劃抵達,在跑道上卸下物資,我們站在紅土跑道上,揮著手目送它離開,消失在天空。沒有人選擇提前離開,即便身後是蜂擁逃離的人群。
我想,他們的想法和我一樣:“如果有人撤走,就意味著留下的人工作負荷更重,我們要維持醫院的正常運轉,我們要堅持到最後。現在所有人都走了,隻剩我們了,如果我們也走了,這裏的人該怎麼辦?”
羅尼河州首府,馬拉卡勒??無國界醫生的醫院,那裏的營地遭到不法分子的搶掠,病人被射殺在病床上,無國界醫生在那裏的隊伍幾次撤離,可最終仍回去那裏繼續工作。那裏的隊友經曆了比我們嚴酷百倍的遭遇。
宋暖得知消息,隻能握緊拳頭,卻什麼也做不了。
而因為機場關閉航班被切斷無法歸隊的隊友並沒有因躲過戰爭而慶幸,他們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回來,與逃離戰爭的人群走著相反的方向,從安全的城市裏穿越重重困難回來這正在發生戰爭的危險之地與留在這裏的我們一起麵對。
負責醫療部門的主管後來輕描淡寫地說起他曾經緊急撤離過四五次,而另一位醫生隊友曾多次因槍戰爆發而在安全屋內連續度過很多天。
和他們的經曆相比,和與埃博拉病毒做鬥爭的隊友相比,和在炮彈轟炸下的前線工作的隊友相比,此刻我所經曆的隻是無國界醫生工作人員可能麵臨的狀況中很平常的一幕,而就是這一幕,讓我看到了在現實世界裏缺失很久的東西,那是責任、堅持、力量和理想。
我很榮幸能成為一名戰地記者和一名無國界醫生,我很樂意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為什麼要堅持下去呢?因為我永遠相信:征途盡頭是曙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