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狼狽的父親。
顧楓堂隔著人群深深的凝視著女兒,那眼神像尖刀一樣刺剜著顧槿妍的心。
雖然沒有言語,但她清楚的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期盼。
那期盼是希望她能找賀南齊出手相助。
這叫她心撕裂的痛。
她是全天下最無能的女兒。
旁邊的母親也哭了,隻是為了尊重法庭的莊嚴,一直強力的忍著。
秦伯父請來的律師據理力爭,但檢方的供詞實在太過犀利,眼看著形勢對父親越來越不利。
檢方這時又提出叫一個人上庭作證。
當趙文衝出現在法庭上時,顧槿妍懵了,趙文衝是證人?他要證明什麼?
不過隨即她的心就放下了,趙文衝給他父親做秘書多年,一直兢兢業業,父親也一直厚待他,難道他還能出賣了父親不成?
然而——
“我是天星食品顧楓堂的秘書,今天我就要揭露一件真相,早在兩個月前公司生產部就已經陸續有人向董事長反映原食材有二氧化硫汙染的可能性,但董事長卻並不重視,甚至麵對質檢部門檢測時,還故意讓下麵的人掩人耳目……”
“趙文衝!!!”
顧楓堂不敢置信的瞪圓雙目。
庭審現場瞬間混亂。
法官當庭宣判擇日再審。
所有人都向外走時,顧槿妍像瘋了一樣衝出去。
“趙文衝!!你剛才講的什麼?你剛才講的都是些什麼?!”
顧槿妍揪著他的衣領,歇斯底裏的怒吼,再沒有什麼,比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更憤怒。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顧槿妍自己知道趙文衝所謂的指證有多麼荒謬。
“你跟了我爸八年,你怎麼可以背叛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們顧家哪裏對不起你了!!”
顧槿妍使勁的晃著他:“是誰指使你的?你告訴我,你說啊,說啊!!”
“妍妍——妍妍——”
秦九茴追出來將情緒失控的顧槿妍抱住,惡狠狠的瞪向趙文衝:“我們不要跟狼心狗肺的人一般見識,人在做,天看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顧槿妍蹲在地上被氣的渾身發抖,秦九茴緊緊的抱著她。
她忍著不哭,拚命的告誡自己,別低頭,皇冠會掉,別流淚,壞人會笑。
直到滅頂的憤怒慢慢平息下來,她才顫抖的直起腰,眼中流露出對整個世界的失望,咬牙切齒的對曾經發誓要終身效忠顧家的趙文衝說:“人雖然是從畜生變化來的,但可惜的是,許多人又變了回去。”
越是艱難的時刻,越是不能倒下。
這個世界,看你笑話的人,永遠比在乎你的人多。
趙文衝的臨時倒戈直接也間接的證明了,父親是被人陷害的,什麼二氧化硫中毒,全部都是套路,想將她們顧家一舉殲滅的套路。
顧槿妍發誓一定要挺下來,她要請國際上最好的律師團為自己的父親辯護,不管有多少不利的證據指向父親,也不管背後搗鬼的人手段有多麼卑劣,邪不會壓正,公道自在人心!
顧槿妍想到了她的基地,眼下她需要錢,償還父親違約的債務需要錢,安撫受害者家屬需要錢,請律師團的費用需要錢,所有一切都離不開錢,而基地就是她唯一的財富。
她不能什麼都依賴秦家。
如果她還不上這些錢,公司會破產,法院也會查封他們的房子。
公司不能破產,那是父親一輩子的事業,房子也不能沒了,房子沒了,安安回來就找不到家了。
顧槿妍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基地上,卻在準備變賣基地時,做夢也沒有想到,基地的法人已經被篡改成了秦九茴。
當她拿著法人證明書的那一刻,她覺得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基地最初建立時確實是以秦九茴的名義注冊,但後來跟賀南越解除婚約後她就變更成了自己,現在居然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法人又變換了秦九茴,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槿妍不想去懷疑秦九茴,她就算懷疑全世界,她也不想去懷疑她……
九茴是誰?九茴是她最好的朋友,九茴是她從小的玩伴,九茴是她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裏唯一還能感受到的溫暖。
她一定不會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