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幾乎要將她紙片一樣的身體摧毀,可她仍然穩穩的立著,心裏一遍遍慰勉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會出來的……
下這麼大雨,他不會忍心讓她一直這樣淋著。
靠著殘存的一絲自我安慰的信念,她苦苦的撐著,可是,她真的太累了……
她撐不下去了。
青鬆就這樣倒了。
……
一個無情的誤解,紛亂了幸福的腳步,當命運的死結終於用代價打開,一切都為時已晚……
顧槿妍醒來時,東方已經大白,她就躺在賀家門崗前,像一片經世飄零的落葉。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竟然在賀家門外躺了一夜,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她瘋了一樣奔向自己的車子。
她不會忘了昨夜那幫亡命徒撂下的狠話。
她給父親打電話,手機沒電關機了,她將手機狠狠拋向副駕。
油門一腳踩到底,所有從她眼前掠過的都是一道白光。
車子快要開到家門口時,她忽然看到家門前圍了許許多多的人,旁邊還停著幾輛警車。
一股強烈的不詳預感震懾著她的心髒。
她從車裏踉踉蹌蹌的下來,跌跌撞撞的上前,撥開層層人群,嘴裏喃喃自語:“發生什麼事了……”
當看到一隻擔架被抬出來,上麵蓋著一張白布,緊接著又抬出來一隻單架,上麵也蓋著白布,顧槿妍癱在了地上。
她想站起來,可是她站不起來,她隻能匍匐著向單架爬過去,圍觀的群眾想抱她起來,被她用力的推開。
兩名警察向她走來,麵色凝重的說:“你就是顧楓堂的女兒嗎?”
“我們早上接到你父親的電話,說一群放高利貸的逼著他們從家裏出去,你母親與他們爭執的過程中,被他們失手推下樓,我們趕來時,你母親已經沒有呼吸了,很遺憾的是,你的父親因患有慢阻肺,遭受了嚴重刺激後,也呼吸衰竭不治身亡。”
他們講的什麼,顧槿妍一句也聽不清。
她終於匍匐到了單架旁,雙手劇烈顫抖的掀開了其中一張白布……
“媽……媽……媽你怎麼了?媽你醒醒……”
她又去掀另一邊的白布,發出猶如獸一般的嗚咽:“爸、爸……爸你也怎麼了?你們不要嚇我……你們醒醒,不要嚇我……”
她驚恐的看著他們,雙手無措的顫抖,雙眼蓄滿了厚重的淚,她撲到父親胸前,晃著他:“爸,你起來。”
又去抱母親的頭:“媽,你也起來。”
“你們起來啊!!”
“你們都起來啊,爸,媽,你們都起來啊……都起來啊!!!”
脖子一仰,撕心肺裂的哭聲響徹了天際……
“媽!!!!爸!!!!”
她悲痛欲絕的抱住父母,發了瘋的痛哭,椎心泣血……
“啊!!!”
“啊!!!!”
該有多麼痛,才能哭的這麼毀天滅地!
真正能讓你倒下的,從來不是對手,而是你絕望的內心。
顧槿妍以為最壞的結果是父親被砍掉一隻手或被掃地出門,可是她沒想到她踏出家門那一刻便是天人永別,她連他們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命運就這樣摧毀了她。
法醫要將屍體帶回去進一步檢驗,她抵死不放,匍匐在地上哭著哀求圍觀的群眾:“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爸爸媽媽……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
“你們誰幫我救救他們……我求求你們了……”
圍觀的群眾無一不為這淒慘的一幕而落淚。
天人永隔,明月鬆岡共斷腸,從此生死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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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齊立在窗前,手裏端著一杯咖啡,凝視著清晨初升的太陽,茶幾旁的手機響了。
他轉身淡然接起:“什麼事?”
“賀總,不好了!”紀官傑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顧小姐,父母雙亡了!”
啪。
賀南齊手裏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父母的遺體最終沒有被帶走,顧槿妍行屍走肉的守著他們,她已經哭不出來。
哀莫大於心死。
在她像個木偶人一樣抱著父母冰冷的身體時,身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有人拉她的胳膊,她甩開,那人加重了些拉她的力道,她再甩開。
“妍妍。”
顧槿妍猶如一灘死水的身體慢慢撐了起來,她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