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槿妍拿到賀南齊的錢後,馬不停蹄的連夜趕去了機場,買了最快一班飛往裏昂的機票。
十來個小時的飛行後,她到達了裏昂摩爾醫院,見到了正焦慮等待她到來的卡米爾。
卡米爾一見到她,便長舒了一口氣:“顧小姐,你終於來了。”
“安安呢?安安怎麼樣了?”
卡米爾一邊領著她向病房內走,一邊快速的說:“經過醫生極力搶救,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隻是他情緒非常激動,醫生隻能不停的給他打鎮定劑安撫。”
“住院的錢都是我找他的同學們借的,顧先生生前彙的錢已經全部用光了。”
“安安已經二天沒吃沒喝,他身體原本就不好,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他……”
顧槿妍踏進病房的一瞬間,看到病床上躺著的一具猶如活死人的軀體,她的眼淚忍不住蔓延出了眼眶。
舉步維艱的朝他走過去,她孱弱對著那昏睡的男孩喊了聲:“安安。”
顧安安沒有任何反應,顧槿妍心痛地俯下身,張開雙臂輕輕的擁住弟弟,“從今以後我們就相依為命了,別怕,還有姐姐在。”
傷痛的眼淚滴落在潔白的枕套上,顧槿妍極力的壓抑著顫栗的哽咽。
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那是一種怎樣撕心肺裂的痛。
卡米爾走上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她回過頭,神情哀傷的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聽他同學們說,他是在學校上網時無意看到了新聞,你也知道,我可以瞞著他,但外麵的信息量實在太大。”
顧槿妍能夠理解,她強忍心痛:“你照顧安安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就留在這裏陪伴他。”
卡米爾走後,顧槿妍坐在弟弟的床邊,握著他的一隻手,將頭埋了下去。
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她又該怎麼安撫醒來後的安安?
頭像要爆炸了一樣的疼痛。
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加上那一場大雨的摧殘,無論身心都俱疲到了一定的程度。
顧槿妍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顧安安的眼角流下了兩行顫抖的淚。
鎮定劑鎮定的隻是他的身卻並不是他的心。
等到夜幕降臨,顧槿妍醒來時,才驚恐的發現,安安不見了……
“安安?安安??”
慌不擇路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衝到洗手間,裏麵沒人,她又跑向走廊,大聲呼喚安安的名字。
“安安——”
“安安——”
整間醫院找遍了,她又奔向醫院外,最後在醫院附近的一條河邊,見到了安安形銷骨立的身影。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病號服,就站在河邊最危險的邊緣。
顧槿妍的心髒立時像要停止不跳了,她顫顫巍巍的走過去,連聲音都止不住的抖:“安安,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顧安安聞聲回過頭,衝著姐姐淺淺一笑,這一笑撕裂了顧槿妍的五髒六腑。
這不是笑,這是絕望的告別。
“姐,我已經很久沒見到爸媽了,我想去看看他們。”
顧槿妍的眼淚衝出了眼眶,她小心翼翼的向前:“爸媽不在那裏,你到我身邊來,我帶你去找他們。”
顧安安望著河麵木訥的搖頭,一隻腳慢慢伸了出去……
“安安——”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顧槿妍撲過去緊緊抓住了弟弟的手,她整個人趴在河堤上,顧安安的半個身子已經浸泡進了河水裏。
苦苦撐著的內心就這樣崩潰了。
成串成串的眼淚落在冰冷的地麵上,她悲慟的哭道:“要死是嗎?好啊,帶著姐一起吧!”
她挪動著身子向前匍匐,?“死多容易,誰不想死?你以為隻有你有這種想要解脫的想法嗎?”
顧槿妍千瘡百孔的心痛的變了形:“爸媽死在我麵前,我比你更想死,而且我也真的去死過,可我為什麼沒有死?”她泣不成聲:“因為安安你,姐在最絕望的時候為了你才活了下來,可你現在卻要自私的棄我而去……”
“你們都死了,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我的家散了,我的親人走了,就連我曾經滿心歡喜帶到你麵前的男人也沒了,我已經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