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不知道?她不是你的管家嗎?還有你們古堡的保鏢,他們根本就是知道那位老人存在的,你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一個個盤問?”

“很多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

榮軒的表情忽然間變得複雜,甚至看起來有些痛苦的樣子。

“你知道當你逃出來見到我的一刹那,喊出那句救你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

“你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天生是好的,後來卻瞎了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自己弄瞎了自己,你相信嗎?”

顧槿妍石化。

她不可思議的望著榮軒,有些不能消化他剛才連番說出來的話。

“這個古堡最初在你看來,可能是世上最幹淨美好的地方,可就像人心一樣,隻有剝了皮才知道到底有多肮髒。”

“我是一名孤兒,五歲時,父母便因為意外離開了人世,上次參加家族聚餐時你也看到了,我是整個家族唯一的孫子,正是因為這一原因,給了我太多無法承重的負荷。”

“十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時,我有了一位特別好的朋友,那是一個話不多但卻讓人非常舒適的小姑娘,我們每天一起上學,放學,所有的時間都膩在一起,我喜歡和她待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輕鬆,而不像我的家人,隻會給我帶來壓力。”

“我的奶奶、姑姑,對我寄予了太多的高要求,她們要送我出國深造,我不肯,我不想離開我的那位朋友,結果,你知道她們對她做了什麼?”

這種電視劇裏經常會有的橋段,顧槿妍想也能想得到。

“他們趕走了那個女孩或者將她滅口了?”

她猜測這兩種結果。

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

“不,遠比這些更惡心和狠毒。”

“她們找人強暴了她,五個男人,在她十五歲的花季。”

顧槿妍深深的被驚到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被五個男人輪殲了,這簡直是慘絕人寰。

回想上次去榮家參加家族聚餐時見到的榮家老太太,她無法想象,看上去那麼慈祥又是宮廷製香聖手傳人的老人,怎會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

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叫人喘不了氣。

“她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的屈辱,投河自盡了。”

“她死的那一天,我的眼睛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她從此活在一個黑暗的世界,那麼我也不配再見到光明。”

“榮軒,這不是你的錯。”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驀然間怔愣,因為這熟悉的一句話。

如此熟悉。

如此觸痛人心。

“何況,我是親眼目睹了她被糟蹋……”

“怎麼會這樣?”

“我被幾個人控製著,我想,她們的目的就是讓我親眼看著,她已經不幹淨了。”

“當時雖然我緊閉了雙眼,但她的哭叫聲,還是成了我一輩子無法擺脫的夢魘。”

“那時候我就想,我再也不會看這個世界了,我隻有永遠的活在黑暗裏,我才能遺忘她所遭受的屈辱。”

“她當晚便跳河了,而那天晚上,我也親手用幾種毒性極強的花,調配了一種毒液,弄瞎了自己的雙眼。”

“你不恨你奶奶和姑姑嗎?”

“恨。我若不恨的話,怎會一個人在此獨居十年,我活著是為了折磨和報複她們,我要讓她們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她們毀掉了一個少女,同時也失去了我。”

這或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又或許是一段憂傷的往事。

顧槿妍心中久久難以平息,她開始理解,榮軒姑姑第一次來到古堡要跟她單獨談談時,榮軒為何會有那般緊張的情緒。

“她叫什麼名字?”

“淩寒。”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原來那並非他即興寫的一首詩。

淩寒的遭遇讓顧槿妍想到了徐千嫻。

同樣的悲劇,隻是因為生不逢時。

淩寒生在了一個榮軒還不能保護她的年紀。

而她恰好相反。

“你突然跟我說這些,莫非是想說,那位老人就是被你奶奶和姑姑囚禁的?”

“不是絕對,但有很大的可能。我想象不了,在這個古堡裏,還有誰會做出這樣的事。”

“這麼說,劉管家一定去找你奶奶了?”

“劉管家有沒有去我奶奶我不敢肯定,但你所說的那位被囚禁的老人,現在一定在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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