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軼抬起頭,看上去有點茫然,還有點無辜:“禎哥,你不是說今天電腦……”看到林禎毫不客氣的眼神,他把“都給我用”咽回去,實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是林禎一向記性好,不會口誤;二是林禎用電腦一定是在他之前用,比自己吃飯快也是一個原因;三是林禎基本沒對他用過這麼狠戾的眼神。
可吳軼是怕林禎的,他離開講台桌,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禎揉了揉太陽穴,大步流星地走上講台,坐到電腦桌前,他瞟到許迦筆下的字跡終於流暢了起來,打算隨便瀏覽下網頁。
許迦餘光看他走上來,坐在同一個位置,糾結了零點幾秒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她在林禎打算落指打字的時候,硬生生扯住了男生寬大的袖子,可是接下來該說什麼呢?雖沒有肢體接觸,可對著林禎深邃的黑瞳,許迦還是有點後悔自己魯莽的舉動,總覺得自己再不解釋就要好心當成驢肝肺了,說不定還要接受林禎凶狠眼神的淩遲。
可是教室除了他倆,就座位上的吳軼了,她要是說實話,先不說林禎會不會轉頭告訴吳軼,還不能排除吳軼聽到啊……好在,許迦的大腦一向轉的飛快,她看上去淡然自若,直勾勾盯著林禎:“快六點了,小應可能會來查崗,先別玩了。”
林禎紋絲不動,隻是眼神看起來更加幽深,許迦突然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打算瀟灑轉身,送他一句:“拜拜了您嘞!”不過她還是要維持一下自己友善的形象的,所以她僅僅隻是默默轉身,抄錄剩餘的需交作業。
放白板筆的時候,許迦看到林禎居然已經坐在座位上了,還算乖?
許迦盡量悄無聲息回到座位,可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凝視她,她想了想還是看了眼林禎,男生正在專心致誌解函數題。許迦總覺得自己自從看了某個畫麵後就開始精神恍惚,疑神疑鬼,實在可笑。
轉頭之餘,林禎砸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不該看的別看。”一語雙關。
林禎看著許迦來不及掩飾的一分倉惶,心情有點舒暢,掏出草稿本打算繼續演算做到一半的函數題,可那直勾勾的眼神好像印在了每一頁草稿紙,每一道數學題……該死。
當天許迦的效率格外高,大概是希望通過學習排除晚自習前心有餘悸的畫麵。說實在許迦當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一張白紙,相反她有豐富的理論知識,可是理論畢竟隻是理論,在麵對毫無心理準備的畫麵時,實在有些“假大空”。
如今這世道,沒吃過豬肉,隻見過豬跑可能真的不太夠用了。
當晚,許迦向室友們尋求“安慰”:“之前聽有女生傳吳軼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我以為隻是她們中不喜歡吳軼的人惡意詆毀,原來不是。”
顧矜點點頭:“我也有目睹過,完全理解你的感受,絲毫不誇張。他也因此被人投訴,小應甚至把他叫到辦公室談過話,還叫了他家長。”
“投訴”這是許迦意料之外的,她總覺得這種事情很難放到公開場合談吧,如果有難言之隱呢?更別說“叫家長”了,好歹咱們也是高中生了呀!
“對,據說是某種病症,”魏寧補充道:“也許真的控製不了,而不是刻意為之。”
許迦突然覺得人雲亦雲是很可怕的事,她自己的第一反應是強烈的不適感,也自然而然認定是他主動為之,甚至故意為之,絲毫沒有考慮過吳軼的心情。
許迦自我反省了一會,說:“我不該戴有色眼鏡的,今天有人提醒我‘不該看的別看’,其實主動權一直在自己手裏,我沒有理由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做一個看客。”
“這話說的沒毛病,”顧矜收起調侃,認同她。
能夠在一個這樣的寢室生活,真的很幸福。
那邊林禎回寢,吳軼、莊燁他們都已經在了,吳軼正在衛生間洗漱,房門虛掩。
另一個室友見林禎回的晚,好奇:“禎哥怎麼才回來,不會是去跟三班的那個誰約會了吧?”
“沒,”林禎冷冷地覷了眼莊燁:“隻加了好友,莊燁少散播謠言。”
“當初可是你要我散播的,兄弟,”莊燁路過林禎的時候,故意在他耳畔低語:“怎麼,後悔了?吳軼說你今天晚自習一直盯著小許啊……你收著點。”
最後一句敲打了他,別太放肆。
林禎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莊燁,轉頭警告剛洗漱完的吳軼:“沒有下次。”
吳軼顯然還沒弄明白狀況:“燁哥,這話啥意思?”
“咳咳……意思是你不準再提許迦,至少不能跟他一起提,”莊燁點撥道。
吳軼並不理解,就此作罷。
林禎走到陽台,隻著一件單衣靠在瓷磚上吹了會冷風,估摸著自己清醒了,才進門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