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看?”一張薄薄試卷被遞到許迦手中,竟讓她險些接不住。許迦全身顫栗,額間直冒冷汗,是少有的失態。
自我感覺一貫良好的許迦愣是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考出36分的好成績。
“粗心永遠致命,不僅僅是考場。”
“實話說,失望。”
腦子混沌一片。
眼瞎,耳聾,鼻塞,渾身難受。
……
周漠這周不回家,許迦和傅汀各自垂頭喪氣地等著傅汀媽媽。
兩句話幾個小時翻來覆去地碾磨許迦的心,痛徹心扉,無止無休。
魔鬼衝破了最後一道枷鎖,把揉碎了的句子在罪惡水池中反複攪拌,咆哮。
“致命”的“粗心”啊!
“永遠”的“失望”啊!
“垃圾。”
“有點失望啊。”
“我們對你很失望!”
數學競賽班都成了我遙不可及的念想了嗎?
女孩蹲在地上,眼眶酸澀,淚水不停打轉兒。
不能哭,堅強。
“嗚……嗚……”
“……嗚……嗚嗚嗚哇啊嗚嗚嗚啊”
“啊啊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哇嗚哇——”
許迦一開始差點以為這是自己的哭聲,直到這強忍著的嗚咽化為了止不住的鬼哭狼嚎,她的千萬種悲傷硬生生卡在了胸腔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就像是魚刺卡喉嚨裏那樣。
傅汀……是個狠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許迦憋著一肚子鬱氣隔空勸慰。
“嗚…隻是未到傷心處…嗚…”傅汀嚎累了,轉為抽泣:“我……我肯定進不了競賽班了……”
“不一定啊,你可別打臉,我才是真的進不了!”許迦有必要懷疑傅汀是不是又在扮豬吃老虎,借機嘲笑自己。
“嗚…嗚…能進我直播吃牙膏。”傅汀對自稱“進不了”的許迦也抱以懷疑:“你是不是在哄我開心,故意說假話?”
“噢,哄你有錢賺?我才36分,安慰了點沒。”許迦破罐子破摔:“進的了我也直播吃牙膏!”
“我…我也36。一點都不安慰,我的快樂不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的!因為快樂太小,痛苦太太太太大!算了,認命了。”一句“我也36”氣若遊絲,這是得覺得多丟臉。
這時候也不計較傷心欲絕的傅汀口不擇言了,她順著傅汀的思路思考。
認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天要亡我,我奈天何?
這思路真夠淒慘的,一點都不符合她許迦的氣質。
進不了競賽班怎麼了?總歸死不了,事在人為,天道酬勤。
許迦揉了揉蹲麻了的腿,動作別扭地站起來:“事在人為,天道酬勤。小傅給我起來!麻利點!”
順便踹了一腳,解恨。
傅汀起來後臉上也擦幹淨了,也就眼圈紅了些。兩眼直直地盯著形容尚好的許迦,還沒等他想明白麵前的女孩為什麼猛踹他一腳,他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感傷。
“同病相連啊!你說為什麼?我們平時數學班裏穩坐前三,這次這破測驗怎麼就連年級前三十都進不去!我這課代表沒臉當了,回去就辭。”
許迦這下真的是看透了傅汀本體,死皮賴臉的傲嬌小公舉。
愛誰誰,她許迦懶得搭理。
她現在是真的冷靜多了,重新拚湊誘發自己失了智的那段對話。
顯然蔣老師不會隻跟她說兩句話的。
“沒有所謂失敗,除非你不再嚐試。”這是蔣老師最後說的一句,直到現在才浮現在許迦的腦海,模糊不清。
彼時看到分數的許迦無法接受血淋淋的真相,不敢承擔蔣老師的怒意,更不能接受旁人的質疑,她第一時間選擇了逃避,不惜放出內心中的困獸。
許迦總是這樣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號,隻為抵擋暗箭明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