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滴血如上次一樣，下沉、上浮、擦過、分開，她抬起下巴，矜傲的吩咐道：“端過去給百裏大人瞧瞧吧，免得有些人又耍賴死不承認！”
“是。”春梅低著頭應了一聲，就穩穩的端著木盆來到百裏途麵前。
百裏途死死的盯著水裏血珠的情況，當看到兩者碰到幾次，都無法相溶，他一顆心猶如掉進冰窟，那臉色比打了敗仗全軍覆沒要灰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百裏途滑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低喃道，“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見他如此失態，賢貴妃眉梢輕挑，故意問道：“百裏將軍看清楚了嗎？皇上和本宮可有冤枉你的外甥女？”
百裏途猛然看向賢貴妃，怒聲質問道：“是你，對不對？一定又是你耍了什麼花招對不對？”
賢貴妃滿臉氣憤的反駁，“百裏途，當著皇上的麵，你就這樣紅口白牙汙蔑本宮，有本事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我……”沒有證據的百裏途一陣語塞，說不出話來。
賢貴妃轉身跪在皇帝腳邊，眼裏水光閃動，語氣委屈的說道：“皇上，您看，本宮什麼都沒做，百裏將軍就這樣汙蔑臣妾，求皇上給臣妾作主啊！”
皇帝親手把賢貴妃扶回座位，然後轉身冷眼看著百裏途沒有說話。
對上皇帝冷冰冰地的目光，百裏途渾身一涼，恐懼、絕望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至身體每一處。
他目光決絕的五體投地，“罪臣百裏途甘願受罰！”
如果用他一條命能換來一家人的平安，他願意。
皇帝剛想開口，卻被一個暗啞的聲音搶了先。
“舅舅為什麼要認罪？”
不知道什麼時候，成陽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她語氣很平靜，仿佛那個嘴唇毫無血色，後背衣服全部汗濕，肌肉抖動的像抽筋的身體不是她的一樣。
“別人不了解她，難道你也不了解自己嫡親的妹妹嗎？你這樣認罪，讓九泉之下的她如何去見百裏家的列祖列宗？”皇權至上的社會就是這麼悲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成陽的每一句質問像尖刀一樣紮在百裏途身上，他痛的仿佛心髒都在痙攣，“是我，對不起她……”
瞄到皇帝看成陽的眼神有所改變，賢貴妃生怕既定的結局又出意外，慌忙喝道：“成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證據在此，難道你又想抵賴？”
仿佛沒有聽到賢貴妃的喝問，成陽目光直直的轉向皇帝，仿佛不解的問道：“父皇，母後有多愛您，您心裏難道不清楚嗎？她寧願以母儀天下之尊被打入冷宮也不願意看著你與別人恩愛，這樣的她又怎麼會與別的男人有染？”
“母後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您就說，我的鼻子和嘴巴長的像您，難道長大以後，我的鼻子和嘴巴就長的不像您了嗎？”
皇帝對上那雙與皇後相似的眼睛，仿佛又聽到了皇後的質問。
當年，她也是用這樣平靜的聲音質問他，你不是說得我真心，必將傾心待之嗎？
那是洞房花燭夜，情到濃處，他在她耳邊承諾，得你真心，我必將傾心待之。
看到皇帝神情有些恍惚，賢貴妃心中一緊，玉手拍在茶幾上，叫道，“放肆！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質問皇上！
成陽麵無表情的把目光轉到賢貴妃身上，語氣淡淡的說道：“我跟父皇說話，你插什麼嘴。”
輕巧的眼神，淡淡的語氣，神情漫不經心到了極點。
在成陽還是帝後手心的掌中寶時，賢貴妃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
有一次，在給皇後請安的時候，她搶先誇獎了小成陽一句，當時小成陽就奶聲奶氣懟她，我跟母後說話，你插什麼嘴？
相似的情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高高在上，賢貴妃一下子想起了屈居人下，被人隨意欺辱的過去。
恨恨的盯著成陽，她氣的簡直要嘔出血來，口不擇言道：“嗬！你母親欺上瞞下，混淆皇室血脈，你不過就是個賤種，竟然還好意思在本宮麵前擺普！”
皇帝身邊溫度驟降，眼底全是翻騰的怒氣，“程氏，你的教養呢？”
皇後本來就是皇帝心中的禁忌，就算他再惱她恨她，那也曾是他的結發妻子，又豈容得他人侮辱？
賢貴妃身子一僵，知道自己犯了皇上的忌諱，連忙跪下請罪。
皇帝警告的冷睨她一眼，讓其起身。
經過這樣一鬧，之前的悲涼氣氛完全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