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蘿, 你會選擇誰？”
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周雪宥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波瀾，向來癱著的臉容也顯得淡漠。
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此時此刻他有多麼地局促不安, 心頭隱隱流露出類似畏怯的情緒。
他害怕得到以後又要失去的感受。
就如同夢境中麵對她的死亡, 以為幸福和愛唾手可得……結果隻是血淋淋的一場大夢。
如若今後能夠擁有她, 不論是何種方式，他都不願再失去她一回。
話音落下的那刻, 蒼白的唇畔漸漸浮起一絲譏誚的弧度。
因為他深知，即便最後芷蘿選擇那位更強大的前輩，他亦不會多加阻礙她離開的腳步。
“倘若贈我鮫珠的前輩再次現身……”小姑娘以手托腮，認真地思量著，臉上的笑意慢慢溢出來，“那我應該會很感謝那位前輩吧！畢竟他救了我們那麼多回, 不是嗎？”
“所以, 你……”
他的喉口發緊, 話說了一半又頓住, 嘴唇不覺抿作一條直線。
少年肩背愈發僵直，右腕垂落下幾縷朱紅, 那條姻緣牽驀然掉落在衾褥上。
細白的手指撚起紅線的一端，她在腕子上繞了幾圈後, 將另一端朝他一送：“給！”
周雪宥不知他該不該接過，少年半垂著眼睫, 眸色森森，宛若一尊石像般沒有動作。
“……”
慕芷蘿鼓了鼓腮幫子，猛然伸過手臂，強行將另一端姻緣牽也套在了他的腕子上。
怔愣一瞬, 他頓時反應過來，可此時想要撥開姻緣牽已來不及。
幾乎在紅線相連的刹那，一簇簇螢火般的紅芒閃爍飛旋，極其溫和的微光，井不灼眼刺目，照在肌膚上的溫度亦是柔和的。
光芒流溢時，姻緣牽頃刻分作兩截，首尾相互纏繞編織，精巧的手繩恰到好處地束在三人的右腕上。
不太大也不太小，正好圍一圈手腕的尺寸，想要晃動和撥弄也做不到。
但慕芷蘿對此卻很滿意，笑靨如花，聲音歡快：“雪宥，你看你看！我們倆‘鎖’住了哦！”
“現在木已成舟，你讓我怎麼選擇別人啊？”
對方沉默了幾秒。
手指無聲地摩挲右腕的手繩，少年再度開口，嗓音不疾不徐，仍舊很冷淡：“即便如此，有朝一日你若想離開，我、我也不能……”
聽到這裏，慕芷蘿忍無可忍，呼吸變得急促，有些氣結，不由斷喝道：“周雪宥！”
“你一點也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那我們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趁早分手算了！”
“反正遲早有一天，你也會把我推開！是不是？”
她氣得臉頰漲紅，胸口悶悶地蘊著怒氣，低下頭便要去扯右腕上的手繩。
“蘿蘿……”
聞聲，他抬起目光，無奈地望著她的發頂，嘴角一陣幹澀：“我……我很不好，不願你來日後悔。”
慕芷蘿慢慢放鬆了指節，額前陰雲沉沉。
隻聽她低聲嘟囔：“我才不會後悔。”
一點一點挪至床榻裏側，雙手悄悄攀上少年肩頭，她將半身都傾斜過去，下巴擱放在他頸窩裏，櫻唇輕啟，聲音綿柔：“而且……那位劍修前輩的修為道行，約莫比我爹爹還高深，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一個小丫頭呢？”
“依我的經驗呀……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前輩，要麼是早已得道飛升，要麼就同道侶歸隱了。能有我什麼事兒呀？”
“還有另外一點，我不喜歡年紀太大的。我這個人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