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 他忽然明白過來了。
原來方才的這個親吻,不是因為愛和喜歡,而是因為蘿蘿正在氣惱著什麼。
她在生什麼氣?
是不想看到他麼?
周雪宥緊緊摟著她, 沉默無言地立在原地, 臉上的表情隱沒在昏暗不明當中, 令人瞧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蘿蘿, 我們沒有在亂-倫。”
隔了半晌,他的嘴唇開合, 是言笑不苟的語氣,他極為認真地回答她的嘲弄玩笑。
“我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弟弟。我們也不是好朋友,而是永遠不分開的愛侶,是天地可證的夫妻……”
說到最後,嗓音愈加低沉喑啞。
慕芷蘿勾著手臂愣了愣, 逐漸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來, 她很少聽到他用這般低落挫敗的口吻同她說話。
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 雪宥就像山巔塵封的玄冰, 被溫度一點一點消融化開成水,在和煦的陽光照耀下折射出粼粼暖光。
他的眼裏再沒有當初冷戾的殺機, 唇角時常揚著溫柔的弧度,望向她的眸子皆是熙熙攘攘的眷戀和愛意。
“雪宥……你……”她心裏有點兒亂, 外加連日熬夜後心情本就不太好,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遲遲未發。
“你不開心嗎?”
仿佛心意相知相通, 他先她一步將話問出口,“蘿蘿,你不開心,是不想看見我嗎?”
從蘿蘿回家的那段期間開始, 他便感知她同他之間的距離被無形拉遠,倆人的關係好似也多了層難以言說的隔閡。
他不知是否多慮……總覺得蘿蘿更在意另一個世界,因而漸漸忽略他的存在。
所以他按捺不住地想早些來陪她,通過長時間的觀察和摸索,他試圖讓自己轉變,適應另一個世界的生活語言習慣。
但他的出現,卻未見她歡喜欣然,唯有計劃之外的驚訝與愕然。
慕芷蘿低垂著腦袋,原本賭氣吃醋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她手腳並用地抱住他的身子,少年穿得單薄,體溫微有些涼。
展開厚實的睡衣,溫熱的體溫通過肌膚之親傳渡給他。
“我不是不開心,也不是不想看見你……我隻是……”女孩軟乎乎的聲音蘊著不安認錯的歉意,“其實,我隻是吃醋罷了……”
“我當了我媽二十年的女兒,還不如你來我家吃一頓飯。而且,你那天穿的粉色愛心圍裙,是以前媽媽給我穿的……”
盡管她故作若無其事,但內心的嫉妒和醋意早已爆棚。
全天下應該不隻是她一個親生女兒,會嫉妒男朋友更得老母親的歡心吧??
“我媽要是真把你當親兒子了怎麼辦?那麼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是我媽心中第一寶了,隻得退位讓賢、屈居第二,委曲求全當第二寶……”
女孩的聲音弱弱的,好像得不到糖果紅花的小孩。
周雪宥一言不發地傾聽她由衷的坦白,懷中如同摟著暖融融的小火爐,他不由自主將她舉高了一點兒,使她的鼻尖同他相觸。
居然是這樣的原因。
他不禁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蘿蘿厭倦了就好。
隻要她不離開他,其他的怎樣都好。
“蘿蘿的媽媽很愛蘿蘿,不會把我當親兒子,這一點大可以放心。”他嘴角微勾,眸中露出幾許笑意,頸間凸起的喉結咕嚕滾動了一下,強忍住近在咫尺的親吻欲望。
“蘿蘿,那日午飯後,停在你家門外,我就告訴你媽媽……我喜歡蘿蘿,我要陪著她,這一輩子都和她在一起。”
“啊!”
慕芷蘿聽得兩眼呆滯,白皙的臉蛋撲地泛起大片紅暈,瞳仁明潤潤仿佛能滴水一般,張口嚇得結結巴巴:“你、你你是說……我媽她已經知道了?!”
“嗯。”含笑望著她的神色,他心頭積壓的陰霾在此刻蕩然無存。
“啊啊啊——”
慕芷蘿紅著臉埋入少年頸窩,臉頰滾燙得像是煮熟的雞蛋,雙足懸空掛在他身上,小腿垂死掙紮般晃了兩下。
原來,在媽媽的眼中,她維係多年的人設已經崩了……
“然後呢?你還說了什麼??”
她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領,整張臉到耳根紅了個通透。
周雪宥側過臉,輕啄了一下她發熱的耳垂:“沒說什麼了。不過在離開的時候,見母親很在意我束發的發冠,我便將掌門玉冠贈給了母親。”
慕芷蘿聞聲凝固,滿眼無法掩飾的震驚:“怪不得……掌門玉冠……那還能不把你當親兒子嘛?!”
不斷搖晃腦袋,她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掛在他身上撒嬌似的嚶嚶咽咽:“雪宥,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呢!”
女孩柔軟的身體深陷胸膛,胸腔內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他抿了抿發幹的唇瓣,正要說些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