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冰朝她走了幾步,幾乎與她手臂碰著手臂。

謝明瑤看了看兩人一高一低的肩膀,笑了一下彎著眼睛道:“你是不是想說,你與我同路,就不用擔心他再來傷害我?”

檀冰再次點了一下頭。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同路。”謝明瑤的手緩緩放在他心口,語氣低沉道,“連他都不是你的對手,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身份……若是弄不清楚,我是沒辦法放心與你同行的。”

她話音落下就將他推開了一些,檀冰真的被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至今仍未發現,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是否做過什麼暴露身份的事。

現在被她推開,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明明對敵師無音的時候還在想他們是什麼關係,曾經發生過什麼,師無音又是否了解他的身份,謝明瑤那些理論是不是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但現在,他滿腦子隻剩下,她推開了他。

他又往前走,謝明瑤仰起頭道:“若你能說話就好了。”

她帶點遺憾:“若你能說話,肯定能好好同我解釋你的身份,你與妖族的關係,你的真身又是什麼,這樣我還能放心一點,就能和你一道兒了。”

稍頓,謝明瑤羞澀地垂下眼眸:“……我也能知道,你這樣想與我同路,是不是喜歡我了。”

“喜歡”二字成功給檀冰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溶雪宮密室牆上寫的字,在那裏發生的一切回到腦子裏,檀冰氣息靜默,掩在廣袖中的手緩緩握拳。

“你……”

謝明瑤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麵前白發公子似氣急一般血液翻湧,捂著心口轉到一旁,像是險些吐血。

謝明瑤一怔,這反應倒是不像那個人了,她走近一些,對方卻猛地躲開,與她離得很遠,像她是什麼瘟疫,她再靠近一些他就要吐了。

謝明瑤便也不再靠近,隔著一段距離對他說:“你要是沒有意見我就走了,扶搖還在等我。”

檀冰半垂著頭,雪白的發絲滑落肩膀,擋住了他的側臉。

聽聞她這話,他倏然轉頭望來,紅色的眼底凝著濃濃的愁緒,還有些壓抑的,克製的,怨恨。

謝明瑤心裏莫名有點不舒服,他那眼神怎麼跟看負心漢似的。

她負心嗎?

謝明瑤仔細想了想,不管他是誰,她都沒對他做過什麼負心的事,對溶雪宮那位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於一個意圖囚禁自己,讓她假死成為他獨屬的人,她那麼做都是輕的。

對於這隻大妖,她給的回報也不少了。

“我走了。”謝明瑤不想再待,抬腳便走,檀冰忍無可忍,直接閃身至她麵前,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微微啟唇,用一種沙啞的,生澀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不準走。”

謝明瑤被他抓的手臂很疼,但也無心去管,她仔細辨別他的聲音,卻什麼都辨別不出來,嘶啞,難聽,還卡頓,像初初學會說話的人。

“為何不能走?”謝明瑤問他。

檀冰眼睫顫動,白色的眼睫像落了霜花一般漂亮:“你要陪著我。”

謝明瑤不明白:“陪著你做什麼?”

檀冰沒回答,抓起她就走,謝明瑤掙紮無果,盯著他的肩膀出神。

他是不是他,看看這裏就會知道了。

那朵妖異的紅蓮,他不知道藏起來沒有。

謝明瑤突然也不想掙紮了,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檀冰並未帶著謝明瑤飛太久,可能是他速度快,不多時便攜著她落地。

謝明瑤抬眸去看,發現這是一處竹林,林子幽深寂靜,裏麵有一處僻靜雅致的居所,他始終抓著她的手腕,她手腕燙了六棱雪花印記的地方微微發疼。

她心底的猜測更確定,望著對方側影的神色也略帶了些玩味兒。

檀冰管不了她什麼神色了,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便再也沒有退路,也沒有時間留給他找退路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謝明瑤拉進竹樓,謝明瑤被按在椅子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便消失不見了。

謝明瑤起身在屋子裏轉了轉,這地方很溫暖,溶雪宮若說是四季冰凍,那這裏就像是四季如春。再看看房間裏的家具陳列,也非常有講究,精致典雅,一應俱全。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待在這裏的,很久不出門都不會覺得缺少什麼,有什麼不舒適。

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想換個地方關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