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按照路人指點來到城西,一個簡易的茶棚下斜躺著個穿布衣裳的人,看身量不算高,甚至有點瘦小,臉上蓋著草帽正在打盹兒,一隻腳架在另一隻腳上抖啊抖,旁邊臥著一頭鹿,身上打扮得花裏胡哨的,這姿態一看就十分有隱士高人的古怪神秘。
左護法當即恭敬了一些,“請問是江湖百曉生先生嗎?”
話音一落,那人抖腿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嘴裏嚷道,“沒人沒人,我不是,睡著了聽不見!別打擾我睡覺!”
你要是真不想搭理就裝睡聽不見不就好了?還非要說出來,還真是古怪啊!
一時間左護法更覺得這個人高深莫測,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稚嫩。
想起來的路上那個賣烤鵝的大嬸死活纏著自己買了兩隻烤鵝,說是這樣就能讓江湖百曉生開口。
雖然左護法心中覺得那個大嬸隻是想騙自己消費,但既然買了,他還是想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一試。
他從懷裏掏出油紙包,不一會兒,烤鵝的香味便飄了出來,那個原本側臥到另一邊的人鼻子動了動,用力吸了吸,下意識地跟著這個香味兒轉過臉來……
賣烤鵝的大嬸誠不欺我。左護法這樣感歎了一聲。
隻是等帽子從那人臉上掉下來,左護法看見露出來的那張稚嫩的臉整個人在風中淩亂,怎麼是個稚子?
那小孩兒已經完全被香味勾引得清醒過來了,站起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圈,小臉一板,有模有樣地背著手,“你找我?”
“你是江湖百曉生?”左護法的表情有些扭曲。
小孩兒踱了兩步,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但是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左護法手裏的烤鵝,“你想問什麼,我都知道,江湖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左護法是個很實誠的人,他說是那就是吧,於是他很誠懇很直接地問,“宿城裏七星之一的水荇現在怎麼了?”
那原本一直垂涎他手上烤鵝的人眼神攸的變了,審視地看向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左護法撓了撓頭,回答不出來。他要怎麼回答?說他們家城主苦戀對立陣營七星之一水荇?然後他這個下屬看不下去了?不行,這樣城主太沒麵子了。
“再說了,我為什麼要白白回答你的問題。”
左護法很果斷地把其中一隻烤鵝給了他。小孩兒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打開油紙包立刻啃了一口。
他低頭啃烤鵝的時候露出後頸上一個淡淡的標記——五瓣蓮,花心處是淡淡的粉色,往外延伸的花瓣卻是用銀線勾勒的。
唯恐是自己看錯了,左護法又定睛去看,他一直跟在宋葦渡身邊,當年時常見水荇,他能確定,這個標識和水荇額頭上的一模一樣。
五瓣蓮的標識有多種,根據不同的顏色和樣式代表了不同的身份和地位,這個七八歲的稚子身上的標識居然和水荇身上的一樣!說明這個小孩兒和水荇的關係匪淺!左護法有點激動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雖然耿直了點,但是卻是個心思縝密的,否則也不能跟在宋葦渡身邊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