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鳳來儀4(1 / 2)

王子進心中忐忑,根本無法休息,隻好去劉家大宅的庭院中閑逛。遠遠隻見回廊上一位身穿月白色襦裙和淡紫色綢緞上衣的少女,腳步輕捷地朝自己走來。

“王公子,原來你在這裏。”鳳儀一見到他,就欣喜地走了過來。

“那、那個,姑娘,小生突然頭疼,要告辭休息一下。”王子進一見到這個瘟神,嚇得連連閃避。

“有件事情想跟你說。”鳳儀難得嚴肅地堵住了他的去路,一字一句地道,“是關於我娘親的事。”

王子進的心突地一跳,“你等等,我去把緋綃叫起來。”

“不、不!”鳳儀聽了連連擺手,“那位公子雖然長得俊俏,卻似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裏之外,我不想跟他說心事。”

這話令王子進如沐春風,索性跟鳳儀並肩坐在欄杆上,聽她娓娓道來。

“雖然爹說娘是病死的,可奇怪的是,每到月圓的幾日,我都會夢到我娘。”鳳儀望著秋高氣爽的天空,不無哀傷地說,“她會拉著我的手跟我談天,我所有不願對別人說的心事,都可以對她傾訴,因此我總覺得她根本就沒有死,依舊陪在我的身邊。”

“那又有什麼奇怪?這不是一樁好事?”王子進強自鎮定地笑,想起昨晚所見,額上已嚇出冷汗。

“可她總說爹收了一房名叫元兒的小妾,每次提起,都極為憤怒。”

“可是令尊對令堂看似情深義重,根本沒提到妾室啊。”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鳳儀偏著頭,含笑望著王子進,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如黑葡萄般剔透喜人,“王公子,你知道什麼是眼淚嗎?我總是聽人說到這個詞,但在這個家中,卻無人肯回答我。”

王子進望著陽光下玉雪可愛、活潑伶俐的她,不由有些難過。

“眼淚是心的語言,當心感覺疼痛時、迷茫時,有時甚至是喜悅時,便通過淚水表達,所以多情之人,往往容易落淚。”

鳳儀似懂非懂,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原來這世上最多情的是蠟燭,它不是天天飲泣?”

王子進被她逗得捧腹大笑,一腔恐懼,點點愁怨,似乎都化入涼爽秋風中,消失不見。

當天子時,王子進正睡得酣暢香甜,卻被緋綃搖醒,隻見他一襲白衣不染片塵,正坐在床邊看他。

“子進,起床了,快去陪我做件事。”緋綃笑吟吟地說,俊美而風流。

“什麼事?偏偏要現在去做?”王子進萬般不情願地套上外袍。

“當然是好事。”

“你嘴裏的好事,多半名不副實。”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走出了房間,而門外的地上正放著一把鎬頭,一把鐵鍁,緋綃將它們盡數塞進王子進手中,帶著他走出了劉家大宅。

這晚秋雨將至,月色朦朧。王子進扛著工具走在萬籟俱寂的西京中,不知要去往何方。

“這麼走太慢了,得用縮地之法。”緋綃走了一裏路,連連歎息,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把扣住了王子進的手腕。

“我們要去哪裏啊?”王子進隻覺景物飛快地後退,緋綃雖生得冰肌玉骨,飄逸俊美,力氣卻大得如同野獸。

他根本甩不脫他的桎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景色越來越荒僻淒涼。

“當然是去掘墓。”

“哇。”他使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了緋綃,隻見兩人已經離開西京,來到了郊外的山林中。

王子進呆呆地拿著鎬頭,望著長草飛揚中,緋綃白色的衣襟,黑色的長發,流動的眼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了、完了,果然誤交損友,貽害終生。

他終於由謊話連篇、偷雞摸狗,進而達到挖墳盜墓的化境了。

“還愣著幹嗎?要知道一個人死沒死,掘墓當然是最簡單的方法。”緋綃鳳眼一瞥,瞪了他一眼,“都怪你打斷了我的縮地之術,剩下的路隻能慢慢走了。”

“我、我能不能不去啊……”王子進望著荒山野嶺,樹影幢幢,幾乎要哭出聲來,“嗚嗚嗚,想我王子進飽讀聖賢書,雖然登不上天子之堂,但是也不能去做盜墓挖墳的不齒之事啊……”

“哎呀,你真是煩人。”緋綃聽他哭叫,不耐煩道,“除了讀出一身酸氣,沒見你有半分用處。”說完連拖帶拽地把他拉走了。

王子進萬般不願地跟在他身後,很快露水便打濕了袍角,讓他在崎嶇的山路上越走越累。

“緋綃,你知道那家夫人的墓在哪裏嗎?”他氣喘籲籲地問。

“當然知道。”夜色中緋綃的衣服似潔白銀練,搖曳出無盡光華,粲然一笑道,“就在你跟鳳儀描述淚水時,我跑到劉居正的房間裏,從他慣用的物品上,讀出了幾縷思緒……”

“你、你又偷聽我和別人說話。”王子進氣急敗壞地道,“不是君子行徑!”

“嘻嘻嘻……”緋綃卻也不生氣,俊臉微揚,眯著眼睛笑道,“子進,不是我願意偷聽啊,實在是你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不小心吵醒了我。”

王子進也不願跟他拌嘴,氣鼓鼓地扛著工具,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