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等等妾身啊。”
王子進的夢中出現了一個柔媚的聲音,似乎能酥到人的骨子裏。
“小姐定是認錯人了,怎麼能把我認成你的夫君呢?這可是萬萬不能開玩笑的。”王子進急忙彎腰賠笑,即便是誤會也不能丟了讀書人的風度。
“不會,不會!”從黑暗中探出一個女人白白的臉來,雲髻高盤,唇色如血,偏偏臉色過分蒼白了一些。
隻見她嘴角一牽,笑道:“我與你有媒妁之言,已等了你十幾年,怎會有錯?”
她伸手一把抓住王子進,“快隨我去吧!”
王子進隻覺得手上似罩了個鐵箍,無論如何也掙不開。
再定睛一看,牢牢抓住自己手腕的哪裏是一雙玉手,分明是枯枝,上麵筋肉相連還沾了少許的泥土。
他嚇出一身冷汗,大叫一聲,拚命掙紮。
“媒妁之言啊,公子莫要忘了啊,奴家隻能等你到正月裏。”她拉著王子進就往那無邊的黑暗中去了。
眼見身後的亮光就要消失了,王子進不由大喊一聲:“緋綃救我!”
這下喊得太急,竟然一下醒了,他坐在床上不停地喘著粗氣,透過雕花床上的厚重帷帳,可見清朗月光揮灑而入。
隻是一個噩夢!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摸到桌邊倒了杯茶喝,可是還沒等他定下神來,就分明地看到地上有一段白色的東西。
好像是一副月牙白掐青邊的女人衣袖。
他顫抖地拿起衣袖,隻見上麵繡了一朵百合,肉桂一般的花瓣,簇著紅色的花蕊,像極了那夢中女人的臉,白白的,綴著猩紅的唇。
“哇!”王子進恐懼至極,抓起那副衣袖就推門跑出去,邊跑還邊哭喊,“娘啊,娘!你幫我找了一門什麼親事啊?”
哭叫聲淒厲可憐,在漆黑的走廊中回蕩,久久不絕。
“王公子,您的家書。”客棧的小廝正在門外叫他。
王子進急忙接過家書,給了那小廝一點小錢,將他打發了。
“不知這女子是怎麼回事,日日纏著我,要是娘真的幫我定了這樣的親事,要早日退了才好。”
他嘟嘟囔囔地打開信封,抖落出裏麵的信來看,不外乎是家長裏短、噓寒問暖之類。
可是王子進拿著家書的手卻抖了起來,沒有定親?他娘根本就沒有替他去尋親事。
那夢中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媒妁之言難道都是假的嗎?
此時外麵天氣陰鬱,一場大雪將至,他環顧一下周圍,木頭的家具影影綽綽,在房間裏投出怪異的影子。
想到近日的怪夢,他平白地打了個寒戰,慌忙跑出去溜達了。
街上行人稀少,眼看年關將至,外來旅客都回去過年了。
王子進寂寥地信步而行,也不知緋綃去了哪裏,他將自己扔在這裏,說是要去探訪青綾,結果竟一去不複還,轉眼過去了十幾天也沒回來,要是兩個人一起吃吃酒、喝喝茶,自己也不會無聊若此。
他正在發呆,就見一家酒樓裏臨窗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正拿著一隻雞腿往嘴裏塞,那見雞不要命的模樣,竟像極了緋綃。
王子進心中喜悅,急忙噔噔噔地跑了上去。
隻見那白衣少年坐在一張小方桌前吃得正歡,一張俊臉上全是滿足的神色。
吃到極處,他端著酒杯笑吟吟地吟了起來:“有雞有酒,有歌有曲,更有良辰美景,落花飛雪。快意人生,神仙生活,不過如此。”說完就要把美酒送到自己嘴邊。
王子進一見那人,不由癡了,這樣的俊美臉龐,如星朗目,不是緋綃是誰?
他急忙衝了上去,一把勒住緋綃的脖子叫道:“緋綃,回來了也不先去瞧我!”
緋綃被他這麼一撲,手上一個拿捏不穩,一杯美酒就灑在了地上。
神仙的生活再次泡了湯。
“子、子進。”他漂亮的五官又開始錯位了,他旅途勞累,本想填飽肚子再回去做打算,哪想在這裏遇到了他。
“緋綃,你喝酒也不找我。”王子進這幾日一直在等他回來,心裏空落落的不是滋味,現在心裏不知有多高興,一屁股坐在對麵,招呼店家。
“再拿一個酒杯和一副碗筷來。”一點也不客氣。
緋綃見狀,隻好搖了搖頭,兩個人就說說笑笑地喝了起來。
“子進,我出去這幾日,你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哎?奇怪的事情?”此時酒過三巡,王子進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哪裏還記得什麼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