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守護這個屋子的宅靈。”妖怪晃了晃大大的眼珠,“任何東西存在久了都有靈氣,我就是這老房子的靈氣集成。”
王子進聽它滔滔不絕,急忙道:“在下還有朋友生病,他口渴得要命,我還要拿水給他,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要回去了。”
“當然有事。”宅靈又說道,“你朋友得的不是尋常疾病,是他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惹來靈魅跟著他,讓他無法脫身而已。”
說罷,拿起王子進掉到地上的水壺,它的手像是貓一樣的小,五指都蜷縮在一起,那水壺一到它手上,馬上就注滿了像是蜜一樣黏稠的金色液體。
“拿著這個給他喝,應該就能好了。”
“這是什麼?”王子進此時也不怕了,隻覺得這妖怪性情直爽,很是有趣。
“房子久了,自然也會有很多寶物,這是我積攢下來的佛龕前的淨水。”
“多謝,多謝。”王子進急忙朝他行禮。
宅靈卻用小小的手托住碩大的腦袋,麵帶愁容道:“可惜我白白有了人形,卻無法走出這間房子,我變人不過為了能快活地、無憂無慮地去玩耍,不再永遠地站在一個地方,卻始終不能達成心願。”
它的心願竟與緋綃如出一轍。
王子進望著它的樣子,上下打量,原來它變的是人啊。是不是因為房子太高大,它天天從上往下俯視,不然怎麼會變出這樣的畸形?
卻聽宅靈道:“幫我個忙吧,這裏已經很久沒有外人來了。”
“你不會是讓我拆房子吧?”王子進聽它說了個開頭,就知道它想幹嗎。
“這個自然不會。”宅靈繼續道,“隻不過這屋子被巨大的力量封住,屋子裏的人不會衰老與死亡,就是院落中的花草也是如此,終年開放。”
“那你要我如何幫你?”
“我在這房中日夜生活,很多事也不大明白。”它搖頭歎息,“隻知道這其中似乎有許多古怪,最奇怪的當數一件事。”
它說這話的時候,滑稽的臉上居然掛出驚恐的表情。
“什麼事?”王子進強自鎮定道。
“你要注意,這家裏的女人……”
它話還沒有說完,廚房的木門就被人推開了,一陣強光投射進來,大頭的妖怪居然一下就在光束中煙消雲散。
王子進被這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那光後閃出一個粗壯身影,卻是廚娘來做早飯了。
他急忙抱著裝滿了金色液體的水壺,跑回緋綃的房間。
一路上尚自疑惑,剛剛看到的是真實的事情嗎?如夢似幻,可是自己手中的水壺卻沉甸甸的,如此真實。
眼見院子裏花花草草綻放得異常熱鬧,全然沒有秋日的樣子,也許大頭妖怪說的是對的。
它要自己注意這家裏的女人?王子進又想起前日做的夢來,那在角落裏啼哭的女人,那奇怪的白紗頭巾。
它說的,是她嗎?
王子進回到屋裏,緋綃還是沒有醒轉的樣子,他從水壺裏倒出一杯水,水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讓人無法忍受。
他一手托住緋綃的頭,一手掰開他緊閉的雙唇,把水倒入緋綃口中。
哪想剛剛倒進去,緋綃就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把口中的水全都吐了出來,麵色憔悴,但神誌顯然已經清醒了。
“子進,你、你拿了什麼東西喂我?”他還在拚命地把手塞到嘴裏幹嘔。
“是、是佛龕前的淨水。”王子進見他似乎十分痛苦,說話不由心虛。
“是嗎?”緋綃拿起那杯子聞了聞,俊俏的五官馬上就扭曲到了一起,“這好像是變臭了的淨水。”
“緋綃,不管怎樣,你好了不就成了?”王子進聲音中夾著喜悅,從昨日緋綃生病,他的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無法放心,這次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了。
看來那大頭妖怪還真的有些辦法。
“誰說我生病了?”緋綃納悶道。
“你、你明明高燒不止,麵色憔悴,怎麼不是生病?”
“說來慚愧。”緋綃似乎低頭思量什麼事情,“昨日因為吃了墳前的供品,被一個女人的怨念糾纏住,一直求我幫她。”
“那你答應不就好了?”王子進哀道,就是因為他這一堅持,自己昨日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關鍵是一縷如煙如霧的念想,記性能好到哪裏?”緋綃麵帶愁色,以往隻有沒有雞吃時才會見他如此痛苦,“她隻說,要我救救齊兒,救救齊兒,卻連齊兒是誰都說不上來,最後隻告訴我她家就是這大宅……”
緋綃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子進便顫聲問:“是、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色繡花裙子的女人?戴著一個奇怪的白紗頭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