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說了多久,吳奶奶終於哭夠了。從地上站了起來,身體難得有點歪歪倒倒的,被梁子衿一把扶住了。估摸著是蹲久了,血液不循環的原因。她扶著吳奶奶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奶奶,您就在這裏坐會,我來洗就行了。”
吳奶奶點了點頭,好半天也沒說話,估計還沒緩過神來。梁子衿笑了笑,也沒在說話了。
大約十來分鍾,梁子衿收拾的妥妥當當的。才回頭看向還坐在椅子上,表情卻呆呆地看著她的吳奶奶:“吳奶奶,您在看什麼呢。老盯著我出神幹什麼?”
“我在看啊,看你也是個可憐人。對自己好點,別那麼老跟自己過不去。要我說,不管怎樣男人都追到你老家來了,總有了那麼兩三分的誠意,對人別那麼冷著臉。有什麼誤會都解釋清楚,做朋友總比做仇人容易點,最主要是心不那麼苦。曉得了不,梁丫頭……”
……
梁子衿回到大廳的時候,angla已經躺在秦昊的懷裏睡著了。
秦昊的大手就像是避風港一樣將她小小的、瘦瘦的身體環在懷裏,有那麼瞬間,梁子衿的心感覺特別柔軟。秦昊會是個好爸爸的,她在想。
“她睡了,你家在哪裏,我把她放床上。”秦昊抬眸看向她,輕聲說道。
梁子衿知道這並不是賭氣的時候,點了點頭,就把秦昊帶到了她的家。他們家是個小平房,兩室一廳的房子。還是媽媽用全部的積蓄建的房子,雖然裝修不那麼好,但最主要是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媽媽精心布置的,漂亮、溫馨。
“你就放在這裏吧!我和她兩個人睡一起,都睡這間。那間房,我沒收拾。”
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就是覺得秦昊在朝著那邊看,她也就順便說了。
秦昊點了點頭,然後將angla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再輕手輕腳地朝著門外走了出去,梁子衿留在房間裏,仔細的替angla把被子蓋在身上蓋好。照顧地妥帖仔細後,才慢慢地走了出來。
秦昊就站在院子裏沒走,還穿著她早上見到的那身衣服,很隨意,但與之前那個常年白襯衫、黑西裝的男人卻完全不一樣。仿佛撇去懷裏的衣衫之後,秦昊也隻是個普通男人,與她站在同等的地方。
“你的城市南城是個十分美麗的地方。”秦昊沒有回頭,但聽到梁子衿走過來的腳步聲。
梁子衿幾步走到他的旁邊,才淺聲回答他的話:“是呀,南城很美,我都不那麼想回去了。”
“不想回,那就不要回。”秦昊轉頭看向她,認真地說道。
梁子衿突然笑了起來,看著他,眸光裏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秦先生是在暗示我什麼嗎?還是說,秦先生巴不得我最好不要出現在你的視線,而現在是特地來確認我到底在哪,有沒有回去的打算嗎?”
“我沒有。”
秦昊的聲音淺淺的,很低。
梁子衿卻始終覺得不那麼舒服:“沒有嗎?那你到底為什麼來這裏。”
“我隻是單純想到這裏來,沒想到會遇見你。”
“你覺得你的話有任何的說服力嗎?還是你以為我是個傻子,你說什麼我都會信?”梁子衿好笑地看著他,神情嘲諷。
秦昊也沒了耐心,眉頭微微擰起,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他朝著院門外走了幾步,又突然頓住步子回頭看向她:“我本來不想解釋,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如果你不想走,我可以告訴徐獻,沒找到你。但如果你想走,那麼你就要做好準備去承擔任何可能的後果。這才是人生,從來不是生活在象牙塔。就像是你收養angla的時候,就該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是呀,我知道那又怎麼樣,不關你的事。”梁子衿還在自顧自地狡辯著。
秦昊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掐死,但他舍不得。最後隻是抬手按了按發疼的額頭,將所有的怒氣順入口腔,咽下胸腹:“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你最好能對自己的選擇做好負責的準備。”
說完,秦昊轉身就走了。可是梁子衿卻定定的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哭了起來。蹲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她知道呀,從第一次見到angla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醫生已經斷言她不會活到十八歲,在沒有比較好的心髒移植之前。可她還是領養了angla,她太需要一個能夠陪著她度過困難的人。而隻有angla才能治愈她所有的一切。
Angla是她的救贖,她也在努力的成為angla的救贖。盡管機會渺茫又怎樣,她還是想要在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