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涼醒過來的時候是半夜,她癱在床上一動不動,盯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她像是回到了那一晚的小樹林,那些猥瑣的男人壓著她的手臂,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沒一會,她又想起夏毅暉戴著氧氣罩艱難呼吸的畫麵。

喉嚨一哽,嘴裏有股淡淡的鐵鏽味彌漫。

她將血氣強壓回去,聽到顧博騰在陽台接了個電話,說公司有事要他趕緊回去一趟。

在他走後,她緩緩地坐了起來拉開了床頭櫃,拿出了一瓶紅藥水……

——

顧博騰處理完公司的緊急事務,加上連日來不曾好好休息過,疲乏地揉了揉眉心,就這麼靠在辦公桌前睡著了。

誰知,他突然做了個夢。

夢裏他的眼前一片血色。

那一大灘刺目的紅中,夏挽涼正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安靜的如同一個……死人。

“夏挽涼!”他猛地從夢中驚醒,眼皮卻突突跳動著,仿佛昭示著什麼不祥的事,他再沒了心思工作,丟下助理直接回了顧家別墅。

傭人說去看過了,夏挽涼睡著了,還很香甜。

他才勉強鬆了口氣,摸著黑進了臥室,腳步很輕柔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他來到床邊,躡手躡腳地俯下身,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親吻她……

然而,一股奇異難聞的味道在鼻息間彌漫。

他臉色大變,立刻摁亮了房間裏的燈控。

臥室裏瞬間亮如白晝。

顧博騰隻看到大床上鮮紅一片,而夏挽涼真的如夢境裏一樣,平躺在那裏,他的心跳仿佛一瞬間靜止,呼吸被抽走,瘋狂衝過去,搖晃著她的雙肩:“挽涼,挽涼你醒一醒……”

夏挽涼茫然地睜開眼,一看到顧博騰便臉色大變:“放開我!”

下一秒,她自己也發現了端倪。

潔白的床單上和她身上,全都是血紅一片,她身子瑟縮著坐直身體,冷汗涔涔,顧博騰一把將夏挽涼抱在懷中,也不管她的抗拒!

“別推開我,就這一下,我就抱這一下下……”方才,他真的差點以為噩夢成了真!

夏挽涼口吻冰冷:“顧博騰,別讓我吐在你身上。”

顧博騰激動的心緒慢慢平複下來,無力地鬆開了她,在她頸項上摸了一把那紅色,放在鼻尖試探:“紅藥水?誰幹的!”

夏挽涼無悲無喜般凝望著他,眼底的唾棄太過明顯。

良久才說了一句:“你覺得呢?”

顧博騰問完以後就覺得自己太多餘了,這所房子裏,誰會做這種無聊的把戲,又能堂而皇之地辯駁自己隻是犯病了呢?

他看了眼夏挽涼,然後吩咐傭人:“把蘇小妍給我叫過來!”

夏挽涼輕合上眼覺得荒唐又可笑,以前她的孩子掉了她大出血命懸一線的時候他不為所動,對蘇小妍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如今他知道蘇小妍是騙他的,而自己不過是躺在紅藥水中,他以為是蘇小妍做的,便勃然大怒……

蘇小妍很快被帶上來了。

她還穿著真絲睡衣,睡眼惺忪:“怎麼了?為什麼要抓我?啊……挽涼,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

“蘇小妍,你還在裝?是不是你幹的好事!”顧博騰怒氣衝衝地逼近她,一手提著她的領口,臉色鐵青,蘇小妍愣了一秒,往夏挽涼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她別過頭閉上眼,像是事不關己的模樣。

蘇小妍握緊了掌心,茫然無辜地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博騰,你相信我,我一晚上都在睡覺,我什麼都不知道……”

帶蘇小妍進來的傭人也震驚地捂著嘴,看著夏挽涼滿身紅藥水:“夏、夏小姐,您沒事吧?”

“紅藥水而已,死不了。”夏挽涼平靜地說著:“蘇小妍,你不用演戲了,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我都沒想也沒能力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