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醒來時,已近黃昏。
身邊的兩頭牛還在悠閑吃草,山下小河村裏,已起了炊煙。
他從草地上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疼欲裂,腦子裏似乎有一群蜜蜂在嗡嗡的飛。
“難道睡感冒了?”
袁修有點慌,畢竟如今不比前世,閉塞的小山村,可能一場風寒就能帶走好幾條人命。
好在緩了片刻,那頭疼感慢慢消退下去。
左右看了看,跟自己一起上山放牛的鐵柱不見蹤影,倒是牛還在,人不知去哪了。
半個月前袁修來到這世界的時候,鐵柱是他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前身從小玩大的夥伴。
“該回去了。”
看看天色,袁修解了牛繩,牽著兩頭牛下山,鐵柱倒是不用他擔心,小河村周邊這幾座山,沒哪個地兒是他不熟的。
一邊走,袁修一邊想著以後的事。
小河村地處深山,據說往西幾十裏出了大山,便有一座大城,隻是去過的村民不多。
從這段時間的見聞看,這大約是中國古代的某個時期,還處在農耕社會,然而更具體的情況,就不清楚了。
袁修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得想辦法離開這兒。
總得出去看看。
這般想著,很快就回到村裏。
袁修先去自家的破落小院把牛拴了,這小院和老牛都是前身父母留下的遺產。
院子過去不遠,就是鐵柱家,袁修牽著他家牛過去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院裏埋頭用竹篾編東西,大約是簸箕之類的。
“張叔。”
袁修在門口叫了聲。
中年男人抬起頭,這個膚色黝黑的張叔就是鐵柱他爹,看見袁修手裏的牛繩,笑道:“袁娃子……喲,幫我牽牛回來啦?快進來坐會……”
說著連忙接過牛繩,往牛棚走。
“就不坐了。”
袁修轉身準備要走,忽然想起件事,隨口問了句:“張叔,鐵柱回來了吧?”
他隨口一問,牛棚裏的張叔卻愣了下,“鐵柱?誰啊?”
正要離開的袁修也是怔了下,說:“張鐵柱,你兒子啊……”
“嘿!你小子啥時候也學會瞎扯淡了,我哪來的兒子?”
張叔笑罵一句,拴好牛,從牛棚裏走出來,邊笑著說:“還沒吃呢吧?你嬸在做飯,快好了,留下一起吃?”
“不是……張叔你真不記得鐵柱?”袁修一臉懵。
張叔撓撓頭,看他的目光變得奇怪起來,甚至有些擔憂:“我說小寧啊,你……這是咋的了?”
袁修頓時皺眉。
在前身的記憶裏,張叔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普通山民,性格內斂,跟村裏人開玩笑都不多,說謊就更不會了。
況且,在這個迷信鬼神的時代,幾乎不會有人拿自己親人來開玩笑。
那就是張叔真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
袁修還在思索,張叔忽然扭頭衝屋裏喊:“老婆子,出來下。”
廚房裏的鐵柱娘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快步走了出來,“咋啦?”
“袁娃子說有個什麼……哦,鐵柱,說是咱兒子。”
張叔笑道,旋即壓低聲音說:“這娃不是中了啥邪吧?”
鐵柱娘怔了怔,連忙呸了三口,這才笑著對袁修說:“袁娃子,我跟你張叔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兒子長啥樣呢……你說那啥鐵柱,是不是記錯了?”
張叔也附和著笑了起來,說肯定是記岔了。
袁修當時就傻了眼。
他忽然感覺這事兒有點詭異,左右看了看,指著那頭牛說:“你們說沒兒子,那早上給給你牽牛出去放的?”
老兩口大眼瞪小眼。
“老婆子,不是你牽出去的?”
“不是啊,我還以為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