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厚厚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加護病房中的搶救工作正在忙碌地進行。
尹汐淺的目光呆呆地看著一群醫生護士在麥芒的身上插管子,打藥水這些她都不懂。隻是視線轉移到旁邊地上——那沾滿血的一堆紗布上的時候,尹汐淺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她無力地將頭貼在那扇厚厚的玻璃窗上,任眼淚流下,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漬。裏麵搶救中的護士無意中看了她一眼,有點於心不忍,於是走過來,敲了敲窗子,然後便把窗簾拉上,將裏麵的世界徹底隔離起來。
尹汐淺哽咽了一下,無力地坐在了病房門口的塑料椅子上,那塊消音玻璃太厚,她進不去,也聽不到裏麵的聲音。她,徹底不知道麥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哐”地一聲,尹汐淺剛將眼淚抹掉的時候,病房的門就打開了,一個一身白衣,身上染著點點殷紅的醫生走出來,向著空曠地樓道喊了一聲:“哪位是麥芒的家屬?”
“我!”尹汐淺幾乎下一秒直接跳下椅子衝了過去,急切地目光看向醫生身上的點點殷紅,眼淚又有洶湧澎湃的趨勢,“醫生,她怎麼樣了?你們一定要救救她”
“她的孩子是保不住了。”醫生歎了一口氣,從手中的病曆本中拿出一張紙,麵色凝重地開口,“現在我們正在搶救她的休克,一會兒我們就要手術將她肚子裏的孩子胚胎拿出來,你是家屬,得在上麵簽字。”
“簽字”尹汐淺一愣,顫抖地從醫生的手中將那張紙接過來,感覺就像拿過一把屠刀,隻要她簽字了,就直接授權給醫院讓他們殺了這個孩子。
才一個月的孩子啊,還沒有成形的一條生命啊!叫她怎麼能夠忍心?
“快點簽吧。”看出尹汐淺的猶豫,醫生無奈地勸了一句,“這是醫院的規定,不簽不給手術,你這樣反而會害了她。”
“可是”尹汐淺慌神了,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大的決斷力,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那張紙上,眼前一片模糊——她也將是媽媽啊!哪個媽媽,忍心殺掉自己的孩子?她怎麼能殺掉麥芒的孩子?
“孩子的胎盤已經開始脫落了,肯定保不住。”她的猶豫讓醫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知道她的掙紮,隻能輕聲地勸著,“你簽字,隻是一道程序而已。”
說罷,直接將口袋中的筆掏出來,然後遞給她,等著她的反應。
“保不住”尹汐淺顫顫巍巍地將筆接過來,像是接過一把屠刀那樣心如刀絞,“好,我簽。”
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尹汐淺將那張已經捏得皺巴巴的同意書遞還回去,小臉也蒼白的可怕,聲音顫抖著開口:“請你們,救她。”
“恩。我們一定會盡力。”醫生點點頭,衝著尹汐淺微微頷首,然後拿著那張同意書重新走進病房,再次關上門隔絕起了一切。
樓道中一下子又恢複一片安靜,一片空蕩,讓尹汐淺的心也跟著一片空洞起來。
她搖搖晃晃地重新坐回門口的椅子上,低著頭再也提不起精神來——她的心中充滿了愧疚,麥芒現在這樣,她也有很大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