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了藥,血很快止住了。
葉萩自告奮勇尋些木柴幹草生了火,動靜一大,昏迷已久的曲庸居然醒了。
他在冰涼的馬匪屍體間昏睡半天,一動彈就摸到一張僵硬的人臉,瞬間魂不附體驚叫起來。
“有鬼!有鬼啊!”曲庸跌跌撞撞奔過來幾乎撲倒在少年腳邊,“您可算來了!一個長發女鬼把他們都殺了!我親眼看見的!”
少年似乎閉目養神不為所動,等被叫嚷的不耐煩了,才淡淡看他一眼:“曲大人辛苦,這次重整使團殘部,入京麵聖還得靠您。不如早些休息,明天早些過青洛關如何?”
他體力不支,說這些話已是極限。
曲庸也是有眼力見的,忙閉嘴退下,卻轉而向葉萩湊過來,壓低聲音將自己所遭遇的“詭異”事件細細說了一遍。
不過其中很多誇大事實,比如扔石子的聲音被描述成惡鬼哀嚎,將長發“女鬼”描述成青麵獠牙三頭六臂。
葉萩心中暗自發笑,不知某人聽了會不會後悔救這位曲大人一命呢!
不過對這些故事,她表現得越認真,曲庸就越是堅信不疑,一口咬定馬匪都是鬼怪所殺。
這未嚐不是件好事!
曲庸說了一會兒就瑟瑟裹緊衣裳睡去,不一會兒便鼾聲震天。
“我向來不信什麼鬼神!”少年的麵孔在火光下輪廓分明,眉眼很深邃。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葉萩無奈想到,可若沒有鬼神,她這樣穿越到另一個人的身體中又要怎麼解釋?量子物理嗎?
她不禁失笑,一抬眼卻見少年正默然看著自己。
葉萩腦中閃過影媚殷紅的唇,急忙抹了抹臉。
少年卻笑起來:“你臉上沒東西!我隻是覺得你跟傳聞中的很不一樣!有些疑惑。”
葉萩暗暗鬆口氣:“怎麼不一樣?傳聞中的我很醜嗎?”
少年搖搖頭:“傳聞中蕭國的四公主體弱多病,性子溫婉,更是很少同人言語,現在看來卻不盡然!”
“說體弱多病,你一個人能跑這麼遠不被抓住;說性子溫婉,你卻隨便……”他神色一變不再多說,隻笑笑補充道,“看來傳聞大多不可信!”
看來已經被誤會了!還不是為了救你的小命!
葉萩心中憤憤,輕咳一聲調整下坐姿,擺出一副自認為端莊的樣子道:“本姑娘……本公主方才也是心急救你,若有冒犯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咳!至於其他也是形勢所迫,本公主還是有溫婉可人的時候的,隻是你不曾見過!”
“是嗎?”少年狐疑地看向她,突然忍不住笑出聲,“別!千萬別!今日你如此都險些跑不開,若是再‘溫婉’些,萬一來了狼群,肯定喪命於此了!到時候我可交不了差!”
話音剛落,突然遠遠傳來一聲狼嚎。原本正襟危坐的小公主立馬跳起來抱住頭:“啊!真的有狼!”
然而四周重歸寂靜,隻有曲庸打著呼嚕翻了翻身。
兩人麵麵相覷,少年挑眉道:“看來狼也怕人啊!也是,我的耳朵都快破了,狼比人聽力敏銳的多,估計已經氣絕而亡了。”
“你!”葉萩咬牙重新坐好,擠出一絲微笑,“你剛才什麼都沒聽到也沒看到!”
“是!屬下遵命!”少年笑著應道。
星月的光輝傾斜而下,所照之處無不曠然,隻有火光周圍,少年垂目端坐,手中長劍寒光淩冽。
而一旁的少女眼睫翕動,早已熟睡。
少年一言不發地看著,猶豫一下,將解下來的鎧甲輕輕放在她身上。
而遠處塵土飛揚,火把躍動,一隊騎兵正朝他們飛奔而來。
……
……
青洛關的守軍及時趕到,使團死傷十餘人,錢財卻並無多少損失。
一路東行順利進入夏國境內,不出兩日就到了夔澤城。
這是夔水邊上一座不甚富裕的小城,中間一條不深不淺的小河將其分成南北兩岸,由一座上了年代石橋連接,舟行其上絡繹不絕,頗有周莊的韻味。
驛館在小河南岸,從窗外望去隻見樹木抽芽,已經有了欣欣向榮的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