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笙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一出秋闌宮,馬不停蹄直衝青玉殿而去。
一路上好些宮人被她鐵青的臉色所駭,沒敢靠近半步,於是暢通無阻到了殿前也沒人阻攔。
青玉殿的宮人大都習慣了,隻是在一張向來跋扈的麵孔上瞧見慍怒,驚訝之下便多看了幾眼。
百裏笙絲毫不理會,噙上一汪眼淚,就等著屋內的人露麵。
還不等鳴鑼開鼓,就有個侍女從裏麵打開門,躬身道:“五殿下請進來吧。”
“我知道母後不喜吵鬧,可今日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差點丟了性命,我也不敢前來叨擾!”
她極力癟著嘴,言辭鏗鏘,邁開的步子倒沒有半點猶豫。
殿門前腳閉上,後腳園內就不淡定了。
“聽見了嗎?五公主居然說受了委屈!誰能讓她受委屈?還差點丟性命?”
“就是!但不管是誰,隻要五公主來這裏一鬧,隻怕是凶多吉少嘍!還記得上次嗎?也是來此鬧了一通的!”
“沒錯沒錯!就是那個十三公主,生母出身不好,可憐的很!被她一鬧,隔天就害病去了!”
“欸!沒記錯的話,那鞭子也是那時候帶在身上的……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家的貴女!”
就在眾人長籲短歎間,從青玉殿偏門處悄然閃出兩個內侍的身影,一人向東,一人朝西,融在了皇城的熙熙攘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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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身子突然不適?”修長的手指合上奏折,眸子清明,“什麼時候的事?”
“青玉殿的人沒有明說,隻是讓殿下過去一趟。”
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微微欠身,壓低聲音:“據屬下的人來報,今天一早五公主就去了秋闌宮。離開的時候,麵色含慍。眼下就在青玉殿。”
“她?麵色含慍?”百裏殊抬起頭笑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而且都是在秋闌宮。”
長亭點點頭道:“依屬下看,這蕭國公主確實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畢竟……”
“畢竟連小十一也願意帶她闖宮遊樂,那小子平日裏可是最怕麻煩的!”
百裏殊輕瑉薄唇,視線又回到奏折上:“可這後宮畢竟是母後的,風吹草動她豈會不知?你先看看這個!”
飛到手裏的是一張卷得細長的紙條,明顯是飛鴿緊急傳送,連字也隻有寥寥幾個。
長亭掃了一眼,眉頭就緊鎖起來:“馬匪?”
“這消息想必已經到澶澤城了,父皇很快會知道。對了!千鴆崖那邊確認的如何?”
百裏殊負手走到窗邊,陽光灑下來,月白衣衫飄動。
“十七個,人數和身份都對上了,確實是路相派去的。而且屍體就露天擺著,好像等著人去查看一樣。”長亭說話幹脆利落,整個人沉穩如一座石碑。
“他知道我在追查青洛原一事,這招是先發製人。就算查到證據又如何?沒人敢肯定險些被馬匪刺殺的人會同馬匪勾結。”百裏殊眉眼冷清,“特別是父皇。”
沒有皇帝點頭,二皇子百裏堂看似勢單力薄,實則身負戰功,牢不可破。路相忽略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他還忘了,百裏堂不再是個從小在軍營長大、隻會打仗的武夫,他的身上,逐漸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壯大,讓人不安。
百裏笙蹙眉沉思良久,手指有節奏地叩擊窗沿,突然一滯,眉眼中便多了些情緒:“舅舅那邊派人送信,將整件事情如實相告。若是他私下求見,一律不回!”
長亭微微一怔,低聲應聲是,又道:“皇後娘娘那邊需要派人回話嗎?”
“母後身體不好,我自然應當前去探望。”百裏殊回頭微微一笑,“況且蕭國那個小丫頭也該學些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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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圓眼睛睜開,黑白分明,看向眼前輕顫一下的小內侍,“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