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起青萍3(1 / 2)

身上是沒來得及換下的沉重玄甲,隨著步履發出極有節奏的撞擊聲。猩紅披風張揚肆意,裹挾著沉穩的腳步漸漸靠近。

停在階下的時候,鷹般銳利的眸子不動聲色,悄然迎接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

這些視線中有好奇,有不屑,但更多的是驚訝。

衣冠楚楚,養尊處優的文臣們沒有見過北荒關的暴風雪,也沒有經曆過幾近熬殺人的極夜,自然不能理解,為何滿麵稚氣的少年離開,歸來時眉眼間已多出了數十年的歲月。

內侍照本宣章讀了旨意,無非是些勞苦功高的官話,底下人恭敬聽著,階上的人挺拔如鬆,隻一揚手,就有人高聲宣了百裏堂上前。

戎裝年輕人拾階而上,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穩。

暗紅朝服的百裏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終於回來了。”

這種寒暄之詞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好在離得較遠,向來恪守禮法的文臣們聽不清楚。

百裏堂麵上微笑,肢體很是恭敬地行過軍禮,雙手捧上銅虎符低頭道:“臣駐紮北荒數載,牽掛家國,如今天下寢兵休士,當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軍歸則虎符還,此物當歸天子。”

“皇兄說的是,如今烽煙已定,天下太平,這東西暫時是用不上了!”

身邊的內侍剛要照例接過虎符,卻見自家太子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裏,忙低頭退在一邊。

手指細細摩挲而過,虎符上細微溝壑縱橫,很有歲月的痕跡。突然鬆手,虎符就掉回了百裏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裏能要的安心?”

虎符入手冰涼,百裏堂麵不改色答了聲“是”,複舉手捧上欲再開口,一旁的內侍得示意接過虎符,隨即又一內侍上前,手裏托著兩隻青銅酒爵。

這酒餉他一人,實則是犒勞三軍,這是大夏曆來的風俗。

再抬眼時,百裏殊抬著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剛才的話如同清風拂過沒了影蹤。身邊大夏的朱色軍旗獵獵作響。

風更大了。

百裏堂垂目微笑,將爵中的酒一飲而盡。

……

……

益壽宮的大殿內燭火融融,香爐中青煙嫋嫋,縈繞不絕。

老人斜倚榻上閉眼傾聽,身邊的少女坐得筆直,正捧著一本書冊柔聲念著,語調婉轉,吐字清晰,聲音混著窗外的暖陽格外輕柔。

念了一會兒,聲音突然低了,巧目瞥過榻上,隻見老人徐徐睜眼:“琴兒,怎麼不讀了?”

“孫兒是覺得祖母在這房裏悶得久了,聽我念書難免煩悶。今日天氣不錯,孫兒陪您出去走走?”

百裏琴合上書,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腳腕:“宮外的小姐們好不容易進來一次,竟連您的麵也還沒見著呢!”

“你這丫頭心細!你哪裏是覺得我悶,是那書上寫了什麼吧!”

太後嗔怪道,叫了嬤嬤過來攙扶起身,“那些書我早年間都讀膩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想起些傷心事,又哭哭啼啼的沒完!”

“孫兒瞞不了您!可光看書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園中百花盛開,有些還是宮外送來的珍稀花草,都是南邊差人進貢的!”百裏琴忙攙著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