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筷子的手指一寸寸收緊,喜禾看著他,“什麼?”
梁清則繼續笑著,目光溫柔,“我說,要跟我一起去檀城嗎?”
“去那裏做什麼?”
“聽說那裏不錯。”
喜禾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忘掉了。
她暫時拋開這個問題,從她今天最想知道的問題開始問起。
“等一下,”喜禾慢一拍的摸著後頸,“我想先問你件事。”
“你說。”
喜禾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的,“你這些年,在梁家,怎麼樣?”
像是沒有想到她問的問題跨度這麼大,梁清則多看了她兩秒鍾,“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他抬手給她盛了半碗的湯,放在她麵前。
繼續道:“以前都沒有聽你提過。”
“我,”喜禾張了張嘴,看著對麵坐著的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狠了狠心,索性問了出來,“五年前,你是不是幫別人做了偽證,所以才會坐牢?”
麵前碗裏的湯還在冒著淡淡的熱氣,喜禾碰也沒碰。
兩個人似乎僵持起來。
最後梁清則輕笑一聲,“怎麼了?有人告訴你什麼了嗎?”
“你就說是不是。”
喜禾想,她真是給足了機會。
明明清清楚楚的從他嘴裏聽見的,她現在還是不想太直接的挑明。
喜禾看著他,害怕錯過他的任何一點反應。
梁清則喝了一口水,說,“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好讓我知道怎麼告訴你。”
“還有,”喜禾懸在半空的心因為他這句話觸了底,“你暗地裏轉移梁家資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果然知道了啊,”梁清則反應平平,“你調查我,還是陸呈川告訴你的?”
喜禾幹巴巴的說,“這不是重點。”
梁清則擱下手裏的東西,一手貼在桌麵,另一隻手越過桌子,想碰她。
可還沒挨到,喜禾就下意識的躲開。
梁清則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是。”
他接著說,“我在梁家這麼多年,拿回自己應該拿的,難道不行嗎?”
“為什麼?”
“你問為什麼?喜禾,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人在梁家,還要做這些吧?”
喜禾不說話,她也不知道現在她說些什麼是妥貼的。
“以前我沒有想過的,可是你知道,爸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依舊喊梁玨爸,好像說的是什麼很日常的事情:
“自私又重利,即便梁清衍不學無術,他也沒想過要把公司的事情交給我。而爺爺就更不要我說了吧?”
喜禾慢慢抿著唇。
她知道,他說的這些,她都知道。
老爺子是個頑固的人,他把梁清則養著,也隻不過是給他安個完美的借口讓梁清則幫梁家做事。
可是——
“你介意這些的嗎?就算你不做那些事,也沒有人會虧待你。”
“是啊,可是我不想。”
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喜禾覺得陌生的可怕。
她說,“你停止做這些事情,我會幫你爭取機會,隻要你停下來,我會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沒用的,”梁清則微笑著說,“你不也是想脫離梁家嗎?我們一起離開,我會照顧你的。”
喜禾想也沒想的搖頭,“不,我從來沒有想過。清則,你做這些事情萬一被爺爺發現了,他不會饒了你的。”
梁清則終於摸了摸她的頭發,“你會說嗎?”
喜禾站起身,動作太浮躁,碰翻了茶杯裏的水。
深色的水漬在喜禾的衣角上染了一片。
喜禾低著頭,“會。”
她說完最後看了梁清則一眼,拿著包就離開座位。
梁清則坐在那裏,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
……
喜禾逃似的下了樓。
她走的時候沒有看清楚迎麵走過來的人,不可避免的撞上。
耳邊有一聲熟悉的驚呼,喜禾這才看過去。
是寧隨月。
“抱歉。”
喜禾剛說完,就看見寧隨月身後,顧時南走了過來,動作親昵的摟住她的腰,低頭詢問。
她看見寧隨月對他搖了搖頭,隨後看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喜禾的錯覺,她在寧隨月的眼裏看到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恨意。
喜禾好笑的看著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招惹到她,惹的她連裝也不裝一下了。
顧時南也看見了她,“梁小姐,這麼巧。”
“是啊,”喜禾回他,目光在他摟著寧隨月的手上徘徊,“挺巧的。”
“正好我跟隨月準備吃飯,梁小姐要不要一起?”
喜禾勾著唇角,“不用了,就不打擾了。”
寧隨月拿開顧時南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說些什麼,就看見喜禾身後的樓梯上,梁清則正緩緩的下來。
她輕蔑的眼神變得毫不掩飾,聲音足夠這幾個人都能聽清楚。
“梁小姐不和男朋友一起,和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關係這個好啊。”
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和一句普通的話,偏叫她用這種眼神語氣說出來,讓人覺得惡心。
梁清則已經走過來,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問喜禾,“你朋友?”
喜禾笑著說,“不是。”
“這樣啊,陌生人就不怪她陰陽怪氣的嘴臉了。”
寧隨月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你們在別人麵前裝也沒用,有沒有什麼,我們都清楚的,不是嗎梁小姐?”
喜禾的笑意深深,抱著臂。
她這個樣子,寧隨月總覺得她像是在看一個跳腳的小醜。
“有什麼?”
一道誰也沒有料到會出現在這裏的男聲插了進來。
喜禾一僵,寧隨月比她反應更大的睜著眼睛。
陸呈川從後麵走過來,在喜禾身後停了下來,眼皮一耷,又問了一遍,“在說什麼都清楚的事?”
“哦,”喜禾揚起臉看著他,笑意盈盈的,短發襯得更嬌豔和靈動,“寧小姐在說一些我也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