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托著下巴,目光從這兩個像極了她的孩子之間掃過,笑著與他們一起討論起了龍的事。

“說起來,神話中的那些動物,其實隻是以前的人們為了解釋他們眼中的世界,所以才創造出來的‘幻想’,不是嗎?”

她緩慢地說著,像是在說一個故事。

“從前的人們不知道什麼是風雨,也不清楚水從何處來;不懂為何會有狂風暴雨,也不明白河水怎麼會暴漲或是幹涸,隻能靠幻想去解釋這一切的成因。於是,神明與神獸就誕生了。比如像是在西方神話裏,象征著風的神明有很多,不同地區的人對於風都有著各自的幻想,但大致都是相同的。他們都覺得,冬日時風神會躲到山中,直到春天才出現,帶來能夠複蘇一切溫暖的春風。”

綺羅睜大了眼,好奇地聽著,完全忘記了碟子裏還剩著半截沒有吃完的油條。

一直以來,她隻知道神話而已,好像還從沒有想過這些玄幻的故事與所謂的神明究竟是怎麼誕生的,原來它們全都是來自於人們的幻想。

她忍不住在心裏偷偷感歎,聽得更加認真了。恰在這時,母親摸了摸她的臉。

“所以呀,無論是森仔還是綺綺,你們說得都沒有錯。不管是風還是水的化身,哪怕象征是火與沙礫,都是屬於你們的龍——是你們的自己的龍。”

屬於她的龍……聽起來真酷啊。

綺羅眨了眨眼,悄悄在心裏發出了一聲驚呼。

不知何時,放在小茶幾上的舊廣播被打開了,大概是負責清潔的老媽媽忘了關上,但直到此刻,廣播裏的歌聲才變得清晰,許是因為兄妹的無聊辯論終於告了一段落的緣故。

此刻正在播放的是

世紀初的一首老歌,歌聲回蕩在餐廳裏,能聽出曲調透著幾分年代感。母親跟著廣播中的歌聲輕聲哼唱著,走到綺羅的身後,捧起她微卷的棕色長發,係上銀色的緞帶。

「即使我的翅膀如同棉花般輕柔,

即使我的爪子如同枝條般脆弱,

明日我也依然會去往龍的腳下;

爬上懸崖,大聲喊道,出發吧。」

不知是此刻的風變成了母親的歌聲,還是因為綺羅想起了母親,才會將記憶與風聲重疊。

此刻再去糾結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無知也無妨,因為她已經知曉龍的本真了。

那是她的龍,銀色的龍。

乘在銀龍的背上,浸入清澈微冷的溪流中,透明的水流從身旁掠過,遍布水底的圓潤的鵝卵石也清晰可見。仰起頭,還能看到水波映襯著的夜空與月光。

綺羅握緊了龍角,將身子完全貼在龍那冰冷光滑的軀體上,分明是在水中疾速前行著,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還翹起了嘴角。

與龍一同逆流而上,一直追隨到這座山的頂峰。在迫近源頭之時,龍忽然躍出水麵,帶著綺羅衝向高空,穿過雲雨的漩渦,又疾速墜下,向地麵而去。

驚人的速度堪比失重感,多少是會讓人心生恐懼的,可拂過脖頸之間的風卻讓綺羅覺得好癢,她咯咯笑了起來,側過臉,將耳朵貼在銀龍的背上。

“回來吧……「幻想」。”

在她的輕聲呢喃之中,銀色的龍逐漸瓦解,化作無數的鱗片,卻依然承托著她的身軀,直到她穩穩地落回地麵,最後的鱗片才鑽進了她的懷中,徹底消失無蹤了。

綺羅深呼一口氣,好不容易才讓激動的心情稍許平複了些,但還是感覺自己像是經曆了一場了不起的冒險。

她翻出懷中的魔卡。原本仿佛磨損般發白的卡片邊緣,已然恢複了嶄新的狀態,想來沉在水底的那散落的魔力已經回到魔卡之中了,但它看起來依然是空空蕩蕩的,陳舊感還未徹底消失,也看不出它究竟是怎樣的一張魔卡。

真希望可以快點知道答

案啊。

綺羅這麼想著,把卡片重新收回了懷中。正好這時候可魯貝洛斯也跑到了山頂。它左右望了望,驚訝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可思議似的。

“這就結束了啊?”

“沒錯。結束了喲。”綺羅笑著揉了揉可魯貝洛斯的臉,“這次很輕鬆呢。”

“確實……”這一點可魯貝洛斯可沒辦法否認,“不過,散落的魔力怎麼變成越來越大的東西了?要是……”

“沒有要是。”

綺羅強硬地打斷了可魯貝洛斯的話。要不是這會兒它是玩偶的姿態,臉實在太小,綺羅都想要捂住它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