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在意過她的痛苦?
質問聲隨著黑衣男人的力量擴散到四麵八方, 下方義憤的人群霎那間安靜了下來,下意識看著高台上的她。
而她已因供奉太多精血,眼前發黑,栽了下去。
天神隻猶豫了一瞬, 便恢複了常時的冷漠。江棋雖然連破他幾道防護罩, 但他顯然也知道, 融入她的精血後, 那陣法已成了她的一部分,如若強破, 第一個受傷的一定會是她。
他再怎麼憤怒, 再怎麼鬧,結果都不會再變了——
“她將履行命運之神的職責, 如占卜之神說的那樣, 成為天地靈氣的來源,和法陣融為一體, 永遠囚禁此處。”天神淡淡道,“相應地,我會稀釋除天界以外各界的靈氣, 盡量放緩釋放靈氣的速度,減輕她的痛苦。”
雖然他也認為僅憑一位神祇,靈氣也絕不能源源不斷的供給,但星象顯示此乃轉機, 不會有錯。
“嗬, 又是三界生靈。”他兜帽下的臉已經白了幾分,顯然在與天神的交手中消耗不輕,但依然如一道黑色屏障,懸在她麵前的上空, 阻隔下天神欲對她做的一切,“三界生靈與我何幹?我隻知道你騙了她,為了你的大義。”
“隻是對三界情況稍作修飾,重整言語而已。”天神漠然。
“偽君子……她要是看到這樣的你,不知道會有多失望。”
他氣得捏緊手掌,花了不少力氣才暫且忍耐下殺意,轉頭落在她所在的高台,將昏厥的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裏,為她輸送一些力量。
她努力睜開水眸,撫上他僅露出的雪白側臉,歪頭倒在他的胸膛,“棋……我……”
之後,就再無聲息。剩下的那句話,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他的身體一顫,按緊了她,卻發現她已如毫無生機的物件般,漸漸冰冷。
她再也不會開口喚他名字,再也不會陪他打發枯燥時光,再也不會睜眼了。
他渾身泛起的殺氣逐漸凝成實質,成為一股黑色的,破壞力極強的氣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覺醒。
天神號令萬眾對他展開圍剿,他卻視而不見,依然抱著她,渾身冰冷,恍若失神般佇在原地。
“這些人……就為了這些人……”
“天神,你如此不公。”
說到此,天神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掃出。
他以身軀擋住所有攻擊,又生受天神一掌,已是強弩之末。畢竟身為無名神祇,能在眾人圍攻下堅持如此之久,前無古人。
他燃盡所有神力,身體逐漸變得透明,那是以靈魂為賭注,拚著魂飛魄散的風險,也要將她移出大陣。
“瘋子。”天神冷眼看著他的舉動,“她已如此,你如何挽救都毫無意義。”
他眼眸中的銳利的雪光暗淡下去,逐漸變得毫無焦距,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他失魂落魄地抬手,掌中凝出一柄彎月鐮刀。
“你不是很在意這些生靈麼?”
“你為這些人讓她流多少血……我就在他們身上討回百倍。”
這一句,森冷肅殺。
這一戰,天昏地暗。
血霧朦月,天地間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沉力量,地上的血河滋生出妖冶的曼珠沙華,森森白骨隨處可見。
這一戰,所有生靈都領教到了何為恐懼,何為死亡。
由萬千大道組成的天地,多了死亡一道。而死亡之道的權能,便歸屬於這個渾身縈繞殺戾、拋卻了生死的男人。
江棋的名字被抹去在曆史的煙雲中,除天神以外,再也沒有活著知道這個名字的人。
“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