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南!”陸啟心髒滴著血一般,痛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可麵前的瘋女人根本就解釋不懂,還抓住他不肯撒手,他著急,又不能真的傷害到失控的她,衝鋒舟也需要他來掌握,不能再陪她鬧下去。
於是,他痛了,惱了,傷了,想哭了……也不得不冷靜下來,撿起丟在衝鋒舟上的衣衫,再次把她雙手反剪住捆好,扯坐在舟上,氣喘籲籲地咬牙。
“給我老實點坐好。不管你怎麼想,蘇小南,你最好給我記住,你不止有安北城,你還有兩個孩子!”
孩子……她的孩子!
想到東東和西西,蘇小南身體僵硬著,淚如串珠滾滾落下,看著陸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自己瘋了,快被安北城的離開刺激得失心瘋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但陸啟的話適時地提醒了她,讓她知道,目前她最需要做的是什麼。
“我要找他……陸啟,我要留下來找他!”
陸啟怒不可止,“閉嘴,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蘇小南雙手被捆住,掙紮不起來,隻能求他,“陸啟,你幫幫我,我們找找他,他肯定就在這一片水域……”
“一片水域?說得輕鬆!”陸啟狠心拒絕她,一雙眼裏有濃重的霧氣,“蘇小南,你給我聽好了。他想你活下去!那你就給我老實點活著出去!再鬧……你是想我們一起跟他陪葬?”
衝鋒舟上,瞬間安靜下去。
不知過去多久,細雨綿綿落下。
蘇小南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死屍,呆呆仰望天空,濕了一臉。
……
……
柳市。
暴雨過後,天氣放晴。
蘇小南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台前,望著刺目的陽光照射在不鏽鋼防護欄上,久久不動。
三天了!
從呼吸都會痛的撕心裂肺,到現在痛得麻木後的絕望,不過短短三天時間而已。
房間裏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
滾動的字幕都是這一次的大麵積洪災情況,以及洪災中的救援。
全國各地都光爆發了洪災,其中柳市的災情最為嚴重。
那一個個冰冷的死亡數字後麵,都曾經是熱乎乎的人。
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這一切,都因為洪災毀了。
就如同她,找不到安北城,失去了幸福的能力,也不知道該怎樣流淚——
沒有眼淚的時候,往往是一個人絕望悲傷到極致的時候。
三天三夜,她吃不下東西,合不上眼,偶爾困得恍惚一下,出現在腦海裏的還是那個男人溫暖的雙眼漸漸轉為冰冷的樣子。
她永遠也忘不掉,他墜入洪水中那深深的一眼。
他說,蘇小南,活下去。
他說,蘇小南,那隻是一場博弈。
他說,蘇小南,如果我連洪水都鬥不過,命就該絕!
他那天說了很多話,每一個字都仿佛刻在她的腦子裏。
不想遺忘,所以她一句一句地反反複複翻出來,咀嚼、扳開、碾碎,再拚湊成一個完整的安北城,一個活著的安北城。
門,無聲地打開了。
一個男人的腳步輕輕響起。
蘇小南受驚一般轉過頭,“有他的消息了嗎?”
進來的男人額頭上布滿了細汗,身上的迷彩服濕透又幹,幹了又濕,帶著一種古怪的滄桑。大熱天的他從救災前線奔波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過來看她。
可她看到他的第一句話,永遠與他無關。
陸啟低下頭,將飯菜放在小玻璃桌上,拉她過來坐好,將盛好的飯塞入她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