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拙寒沒有立即從祁臨身上起來。兩人近距離對視,祁臨看見葉拙寒眼眸的最深處,有暗色的光躍動。
“你好像對我小時候的事很感興趣?”葉拙寒一手撐在祁臨臉側,一手摩挲著他的下巴,“要留下來,還要去我以前的房間。”
“不行嗎?”祁臨顏色略淺的瞳仁盛著陽光,睫毛像透明的扇子,輕笑,“哥哥,我們婚都結了。”
葉拙寒皺眉,捏住祁臨下巴的手加重了力。
“嗯……”祁臨懶懶地哼出一聲。
“你勾引我?”葉拙寒說。
祁臨眯著眼笑,聲音比剛才更軟,“我勾引你,難道不是履行正常的伴侶職責?”
說著,祁臨又用膝蓋去頂葉拙寒,“你壓著我了。”
葉拙寒神色微頓。
祁臨笑道:“你真的壓著我了。”
葉拙寒這才起身,俯視祁臨。
沒了葉拙寒的遮擋,祁臨更是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他左手擋在額前,右手高高抬起,“哥哥,拉我一把。”
“你喊哥哥喊得還挺順口。”葉拙寒沒有拉一把的意思。
祁臨是故意的。之前做的時候,他就喊過一次哥哥,但那次是無心之舉。他發現,當他喊哥哥時,葉拙寒明顯愣了一下,脖頸和下巴的線條緊緊繃起。
身體反應最是誠實,哥哥這兩個字,有戲。
“我手都舉酸了。”祁臨佯裝不滿,晃了下手,“你拉不拉?”
葉拙寒的陰影覆蓋過來,祁臨得以睜開眼,借力站起,“謝謝。”
兩人朝主宅的反方向走去。
“不去你的房間嗎?”祁臨點點頭,“也行,這溪水挺幹淨。”
說著,他已經脫掉鞋襪,挽起褲腿,淌進了小溪裏,欣喜地喊道:“葉拙寒,好舒服!”
葉拙寒:“……”
喊完,祁臨才發現這話太有歧義了。
溪水清涼,下麵是圓圓的鵝卵石,赤腳踩上去特別舒服。
他明明是這個意思,但連上葉拙寒的名字,就黃了。
“嗯。”葉拙寒走過來,提起他丟在岸邊的鞋子,“有我在的時候,你的確很舒服。”
祁臨臉頰被曬得發燙,提著褲子,“你又開黃腔。”
葉拙寒學著他剛才的腔調,“我認為偶爾開黃腔也是履行伴侶義務。”
祁臨想了想,罷遼罷遼,栽了那麼多次,怎麼也該長記性——千萬不能和神仙哥哥辯論。
“過來。”葉拙寒招了招手。
小溪很淺,祁臨正打算往中間走,回頭道:“嗯?幹嘛?”
葉拙寒:“叫你過來你就過來。”
陽光描繪著葉拙寒的輪廓,俊美得直往祁臨心窩裏勾。祁臨像被牽住了一般,乖乖走到岸邊,“怎麼?”
葉拙寒蹲下,將他挽得很不走心的西褲放下去。
“唉?不讓踩水了嗎?”祁臨不幹,“不讓洗澡,水也不讓踩?”
“沒不讓你踩水。”葉拙寒一折一折重新將西褲挽上去,耐心又仔細。
從祁臨的角度看,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和突出的腕骨兜著一圈光,特別性-感。
“你那種挽法,走一會兒就散了。”葉拙寒將兩邊都挽好,抬起頭,“這樣才行。”
祁臨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葉拙寒,愣了兩秒。
葉拙寒:“嗯?”
祁臨回過神,心口一陣麻癢,“哥,你這樣好像在向我求婚。”
葉拙寒眼瞼極輕地動了下,旋即道:“我們不是早就結婚了嗎?”
祁臨脫口而出:“但我們還沒有辦婚禮。”
葉拙寒站起來,眼神幽深。
祁臨心髒跳得很快,剛才那句話沒有經過大腦,現在想來,才隱隱覺得有些羞恥。
結婚時的共識是什麼?
——隻領證,待將來真正愛上對方,再補辦婚禮。
這話一說出來,便是單方麵向葉拙寒示愛。
祁臨別過臉,咳了聲,一邊往小溪中間走,一邊說:“讓我來康康,鵝卵石裏是不是藏著寶石。”
葉拙寒的目光描摹著他的背影,神情漸漸變得溫柔。半晌,彎腰重新將鞋子拿起來,沿著岸邊向前走。
沒撈到寶石,祁臨甩著手上的水,問:“我們這是去哪?”
“你不是想去我房間裏洗澡嗎?”葉拙寒朝不遠處的小樓抬了抬下巴。
祁臨雙手攏在額前,虛著眼睛看去。
那是一棟爬滿青藤的雙層小樓,外麵有半邊花籬,有種撲麵而來的陳舊感。
祁臨有點驚訝,“你以前住在那裏?”
“嗯。”葉拙寒點頭,“那是別苑。”
祁臨想起,葉羚崢曾說葉拙寒念高中後獨自在外麵住,偶爾回一次家。沒想到即便是在家裏,葉拙寒也沒有和大家住在一起。
祁臨停下腳步,感到一絲心酸。
理智上,他當然知道離群寡居是葉拙寒自己的選擇,沒什麼可憐不可憐。但他無法不去想,少年時的葉拙寒原來那麼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