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一中的期末考如期進行。
座位按上一次月考時的名次來,祁臨排在三百名開外,一到考場,就感到一絲壓抑。
理科排在三百多名的學生,在年級裏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他們不是差生,更不是不努力,不會往下掉,卻也衝不上去,已經夠刻苦了,卻因為不那麼聰明,而卡在了瓶頸處。
祁臨上學期徘徊在前麵三個考室,最好的一次擠進了第二考室。
和三百來名的學生們相反,五十名左右的學生(第二考室)更加活躍,進入考室後一般不再看書,聊聊天睡睡覺,即便機鋒暗藏,表麵上也不會顯露。
祁臨頭一次來“瓶頸”考場,被氣氛所感染,頓時也苦逼起來。
坐他前麵的是個女孩,戴著厚厚的眼鏡,這時候還在背課文。他越聽越緊張,突然想給葉昊龍發信息。
馬上要考的是語文。葉昊龍沒給他補過語文,按理說他這時聯係葉昊龍也沒用。
但就是特別想聽聽葉昊龍的聲音。
離開考還有十分鍾,祁臨溜到走廊上,給葉昊龍撥了過去。
葉拙寒沒去美院,正在院子裏給花澆水。
手機在褲兜裏振動,他沒理。
知道他號碼的隻有葉羚崢。葉羚崢每次打電話來都會嘮叨一大堆。平時就算了,現在是早上,剛起床,他不想聽。
時間緊迫,聽見預備鈴,祁臨不得不關機回到教室,心中嘀咕道:葉昊龍,你可以不接電話,但你要顯靈啊!
葉拙寒收拾完花草,拿出手機時已是十點多鍾,語文考試已進行了一個多小時。
看著屏幕上的“祁臨”,葉拙寒愣了下,片刻才想起,前幾日祁臨問他的號碼,他沒說,祁臨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撥去,他沒阻止,後來也沒看通話記錄。
原來祁臨撥號時,順便將自己的號碼給他存上了。
葉拙寒失笑。
這個手機原本沒有聯係人,葉羚崢會給他打電話,但他沒有存葉羚崢的名字。
現在,手機裏有了唯一一個聯係人,唯一一個名字。
祁臨。
葉拙寒想起今天是一中期末考的日子。
並非他上心,隻是祁臨說了無數遍,他記不得都難。
為什麼會在考試前打電話?忘帶東西?還是別的原因?
解得出所有競賽題的大佬卻在這個問題上被卡住,他沒有參加過高中生的期末考,沒有體會過普通學生的緊張和迷信,愣是想不出,祁臨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考完語文,祁臨感覺還不錯。
他和同考室的其他學生還是有區別,別人是卡在三百來名上不去,他是從前一百滑下去的,心態不一樣,緊張了一小會兒就自我消化了。
中午接到電話,才想起自己找過葉昊龍。
葉拙寒問:“你有事?”
這話,怎麼聽著像約架?
祁臨樂了,“沒,就是考前有點緊張,想和你說兩句話。”
葉拙寒沒想到是這樣,片刻道:“和我說了話就不緊張了?”
祁臨嘴甜,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當然,你那麼厲害,聽你一席話,勝讀百年書。”
葉拙寒:“……”
百年?那你可能是個妖怪。
高一還不興考理綜,物理和化學分開考。這次物理簡單,祁臨提前交卷,心裏充滿憂傷。
他希望物理難一點,否則他就沒辦法拉分,隻有在其他課目上被別人拉的份。
第二天,最重要的數學來了。
這次數學和物理反著,物理有多簡單,數學就有多難。考完,走廊上一片鬼哭狼嚎,三百來名的學生們更是跟丟魂兒似的。
數學難易程度直接決定他們的排名,若是簡單,學霸考滿分,他們能考120,若是極難,學霸考148,他們可能及不了格,分數一下子就拉大了。
而祁臨,拿著一張抄了最後兩道大題的紙出來,胸有成竹。
雖然不知道有沒寫對,但這是他頭一次,沒有在那最難的三個小問上留白。
回到班上,祁臨正想找數學課代表對對答案,就聽見一陣嚎叫。
陳進思因為四個大題沒做,傷心得去水槽衝了個頭。
祁臨無語,不懂這是什麼儀式。
“臨哥臨哥,你安慰一下我。”陳進思想要紮進祁臨懷裏,祁臨及時閃開,這貨紮了個空。
鄒皎也苦著臉,“這次數學太難了吧,成績出來還得開家長會。這個暑假我肯定過不清淨了。”
陳進思悲傷完自己的悲傷,憐憫地望著祁臨。
祁臨不解,“看我幹嘛?”
“心痛你。”陳進思說:“物理那麼簡單數學那麼難,臨哥,你完蛋了。”
祁臨:“呃……”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這次把最後一題的最後一個問都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