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船長一路疾走,還沒進內院就看到王副官遠遠站在書房的門口,眉頭緊鎖。白船長快步走過去,卻被王副官拉住。“哥你別激動,大夫已經在裏麵了,他還活著。”

白船長看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書房裏有很濃重的血腥味,書桌,座椅,地麵,到處都是暗紅色的痕跡,晃的白船長有些目眩。書房一側的軟榻上,撒師長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麵色白的像紙,胸前血跡駭人的鋪張著。軟榻前已經圍了許多人,都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甚至沒人注意到白船長進來。

王副官跟進去,拉了拉白船長的衣袖。

“哥,師長暫時沒事,彈頭已經取出來了,咱們還是去外麵說,給大夫留點空間。”

白船長被王副官拉著走出門外,渾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意。王副官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眼睛漲紅著,壓抑著深不見底的怒。

“怎麼回事?”白船長問到,聲音如砂紙一般啞。

王副官歎了口氣。“先前你走了以後,撒師長也回了書房。法事開始在七點半,那之前的時間大家大都在各處休息。”

“我因為手頭還有事沒做完,同師長約好了,提前一刻鍾來請他。我就在東院,有任何聲音都應該能聽到。”他的眸光突然黯淡下來,“可是我並未聽見任何動靜,等到七點鍾再去到書房,就隻看見了這一幕。師長他伏倒在桌上,胸口中了槍。”

他說著,小心翼翼看著白船長的臉色。

“看師長的狀態,應該在我進來的時候才中彈不久。守著院子的兄弟說,那個時間沒有人進來過……”

“天師。”白船長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天師在哪兒?"

王副官趕忙道,“關起來了,出了這種事,他這個外來人怕是逃不了幹係。可現在什麼證據都還沒有,要怎麼做還請船長定奪。”

白船長深呼吸了一下,好像要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去見見他。”

大天師被關在了當初囚禁鬼夫人的私牢裏,白船長到樓梯口的時候正巧看到鬼夫人也站在那邊。她大概是已經聽說發生了什麼,臉上帶些驚疑不定的表情。白船長心裏隱約有些不明朗的猜測,但他抗拒去深想,隻是擺了擺手止住了鬼夫人的話頭,頭也不回的走向地下室。

大天師正被五花大綁的鎖在地下牢房,臉上仍然帶著超然的笑意,讓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他帶來的物件都被取了來,丟在不遠處的地麵上。

白船長走進地下室,沒有理會大天師,反倒先去查看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王副官說過,撒師長中了兩槍,子彈應該都來自於他自己的配槍。彈頭留在他身上,彈殼卻不見了蹤影。

大天師的東西不多,多是法事需要的,提前放在了各處,隨身帶著的除了布包還有一杆拂塵。白船長思忖著,隨手扔掉了拂塵去翻包裹。拂塵撞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白船長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撿過了拂塵,放在耳邊搖了搖。然後他臉色一變,抓起拂塵兩端擋在腿上猛地一折,拂塵的木杆應聲而斷。

白船長走到大天師的麵前,冷冷的看著他,把斷裂的拂塵反轉過來——兩枚彈殼聲音清脆的落在地上。

大天師的微笑滯了一下,卻立刻又恢複了那副淡然無畏的樣子。

白船長湊過去平視著他的眼睛。“你是哪邊的人?”

大天師卻仍舊掛著笑容,波瀾不驚的打岔到。“喲,這可難說了。我打小北平生人,東北也去過,西邊兒也呆過,上山打過虎也下水摸過魚,您給定一定我算哪兒人吶?”

白船長冷笑了一下。“你不必跟我裝瘋賣傻,我派人去報社查過,關於你的新聞並非杜撰,說明你確實掛著一個天師的名號走江湖。你曾經出入過很多凶宅大院,捉鬼捉妖。”

他頓了頓,像是有些懊悔似的,閉了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隻怕這都是幌子吧。本來就是些同天爭命的事兒,過程中意外死掉一兩個人也不會驚起多大波瀾。”他說著,眯起眼睛,壓迫性的慢慢貼近大天師。“你是專門受雇來拿錢取命的人。我需要知道是誰請了你。”

大天師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卻依舊不說話。

白船長站起身,背對著他道,“我能看出來你是個明白的。你以為他們看不到這裏的情形麼?你的目標還活著,任務沒有完成,即使我放了你他們也不會留你的活口。你想活下去,唯一辦法是靠我來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