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布倫希爾(一)(1 / 2)

刃之翼輕柔的舞動著將煙塵驅散,生命特征感應與肉眼視線檢查開始檢索起修羅場。

震動探測:無異常;

熱源反應:零;

空氣壓力:無異常變化;

結論:作戰目標100%達成,殲滅效果符合預期。

活人的心跳、呼吸、體溫已經無法從這塊土地上偵測出來了。

腳下的土地浸透了人類體液幹涸氧化後呈現出褐色,無數裂痕向四周輻射延伸,土塊岩礪中摻和進金屬和肉塊,異臭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毋庸置疑,略帶一絲春意的野外風景已經不複存在。此刻呈現的,乃是被肆意撕扯翻弄後隨意棄之原地的荒野內髒。

矗立在這雜碎的釜底,身處一手製造出的地獄中心,修羅場中唯一的生命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此非恐懼之行;

此非厭惡之狀;

此非感慨之歎;

此非謳歌之詠;

李林是沒有【感情】這一思維概念的存在。

他能夠觀察、觀測他人的情緒和生理反應,並且模擬出恰當的喜怒哀樂等情緒進行回應。不過誕生於源自人類衍生價值觀卻又完全相異的末端產物——人造生命體,歸根結底和自己的【造物主】有著完全不同的本質和觀測點。他所關注的隻有純粹的實現目標,並努力讓結果符合預期,類似感慨的人類行為並不會真正出現在他身上。

隻是由於獨特的容貌和舉止中透出的無形氣質,評估殺傷效果的作業被四周的諸多觀測者賦予了各自的想法和感情色彩,然後又催化出了各種各樣的情感。

恐懼、

疑惑、

喜悅、

驚訝、

惶恐、

詛咒。

各種感情思緒化作心跳、血壓、體溫變化反饋到感知領域,解析轉化成信息數據,隨即開始擬定策略。

片刻的沉默後,李林動了。

從慘劇舞台的中心向著一側未被衝擊波波及的丘陵邁出了左腳,右腳蹬向泥濘柔軟的地麵,沒什麼硬度可言的土層一下子塌陷成個小坑。戰馬疾馳片刻趕到的距離和時間被看似隨意的輕輕一蹬所抹消,修羅煉獄的風景換成了一群男人大汗淋漓的麵孔。

“有種說法叫【事不過三】,可以理解為讓人不快的事情最多隻能做三次。”

看似溫和的笑顏讓人無法移開視線,更不容許去思考狡辯的詞彙,背後的凶翼流暢的舒展開,然後少年豎起了中指。

“為了追殺那位精靈小姐而撞上了我們,為了完成封口的任務,也為了對目擊這件事情的我們封口,所以對藍眼毒狼下達了攻擊指令。這是第一次。”

與豎起無名指的動作同步,【片刃之翼】開始緩慢的向上揚起。

“第二次是包含了夜襲、圍殺、陷阱在內的組合襲殺,老實說,表現出的專業素質還算過得去吧。”

小指慢悠悠的離開掌心,在驚懼交加的目光中由彎曲中抬起,慢慢接近垂直於地麵。黑衣男人們看著高高舉起、將溫暖陽光折射成刺眼寒光的刃,冰一樣的冷汗不斷從全身上下湧出,掠過顫抖的肌膚滑墜向地麵。

“這次本來是配合騎兵協同作戰,不過騎兵們退場的實在有點太快了,現在你們也沒機會參與進去呢。”

即將完成伸展動作的小指縮回了掌心,黑衣大漢們胸口凝聚的團塊開始放下,有些人悠長的吐掉了那口鬱氣。

“不過,我們也沒有一直死守規矩的必要對吧?畢竟這個世界也是在不停變化的呐。”

類似揶揄的笑聲中透出連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也推翻、嘲弄的詭詐,與之一並翻動空氣的是不祥的爆音。馬赫數3的高速劈砍讓音波不能散開,疊加在一起衝向天空的衝擊波發出的爆碎巨響敲打諸人的鼓膜直達腦髓的深處、靈魂的所在。麵無人色的男人們抱著腦袋捂住耳朵蜷縮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嘟囔著難以連貫的句子,身子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可笑、鬧劇、滑稽這些詞彙用以形容這些殺人完全不當回事的殺手們此刻的摸樣恐怕再適合也沒有了。

在死亡麵前尚能保持平靜的不外乎有所覺悟者、絕望者、癲狂者這三類,這些人還未有機會跟資格跨足上述三者的領域範疇,就算身體強健,就算雙手沾染過數不清的鮮血,就算是滿腹的歹毒心腸。他們照樣和普通人一樣畏懼絕望和死亡。

“選擇吧,生存?還是毀滅?”

此刻掌控著神祗一樣隨意決斷他人生死的權力,並不會因此就意味他會像那位擁有【穿著鬥篷、扛著鐮刀】這一廉價商業形象的神明那樣公平對待每一個生命。他的立場、他的行動模式也絕不會為了不存在的娛樂目地而搞出這樣滑稽徳一出蹩腳戲碼。

提出古老問題當然是為了——

“我……我們懇求為您服務,偉大的大人。請您發發慈悲,饒恕我們那些愚蠢的無禮舉動,讓我們奉獻忠誠來為那些愚行贖罪。我們是您的下仆,卑賤的我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