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個小時左右,足夠到戰鬥結束了,少校。”
“是嗎……MDS整備的怎麼樣了?技術部那幫家夥有沒有偷懶?對【薔薇】的線控炮之類的保養絕不能疏忽大意。”
“艾伯巴赫技術指導、海因裏希技術中尉跟其他幾位整備士還在檢查,剛才提爾少校對維護【石斛蘭】的技術員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直到新的命令到來前,他們都會繃緊神經待機的。”
回答鏗鏘有力,但女醫官搖晃的眼神曝露出一些小心思。
“和獸人的戰鬥不過是步兵們的狂歡,之後的戰鬥中,【翔士】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之後的戰鬥】——聽見這短語的衛生員繃緊了身子,反射性的瞥向帳篷一角。
一個漆黑的盒子安睡在那裏。
說是漆黑,卻也有著銀色的線條在盒子的棱線邊沿勾勒出驅邪避災的魯內符文,盒蓋上則用金色繪出一副奇特的圖案。
雙手向天空伸展祈願的精靈女子,左右兩側則是人類和獸人族的男子跪倒在地侍奉著那位聖潔精靈之女。
這個題材所展現的是【盒子的鑰匙】存在起因,同時也展現出數百年來精靈一族忍受屈辱的同時,如何在意識形態層麵貶低那兩個種族的。
平靜被嗬斥喧嘩打破,被盒子幾乎吸走靈魂般的精靈少女們抬頭眺望帳篷之外。
“要開始了麼。”
冷冷的低語了一聲,布倫希爾快步走出了帳篷,陣地上的士兵正對各自的武器作者最後的檢查。
時隔數百年的歲月,最初的祈願已經被屈辱、怨恨以及數以百萬計的亡靈毒化成詛咒,一旦現在能解開那個詛咒,將世間的一切不義焚燒殆盡的,唯有那一位而已。
因此——不論是軍隊還是自己,是絕不容許讓失敗給李林上校抹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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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羅金千夫長張望著樹叢邊緣的車隊、土溝跟環形鐵絲組成的雜亂防禦,嘴角不受控製的歪斜起來。
“一群低能的猴子!”
熊族獸人咧開嘴,嚇人的笑容罵出獸人對人類的親昵用語。頭頂綴有雪雞漂亮尾羽的狗皮帽隨著腦袋的動作搖晃。精靈陣地上好幾支步槍緊跟著那根鳥毛晃動,狙擊手們小心調整槍口和那頂拉風帽子間的直線軌跡。
距離大約680公尺,有點遠。康尼格上士對這個距離的抱有足夠的信心,隻需要食指輕輕用力,一顆7.92mm的銅皮鋼芯花生米就會離開槍膛鑽進那個顯眼到不行的毛茸茸腦袋,把那個鬆軟腦袋變成一個爆開的小西瓜。隻要手指頭稍稍扣動扳機……
一級士官緩緩吐掉腹腔裏炙熱的空氣,軍校除了教授他使用、維修、保養槍械和各種戰術的知識外,也教會他如何遵守鋼鐵般的紀律,不折不扣的去執行上級下達的命令。
端著狙擊型1231年式(人類諸國通用大陸曆法)半自動步槍(Gewehr31),像塊陣地上的石頭一樣沉默的不再是卡斯蒂利亞山中擺弄弓箭的獵狼男孩,祖父、男孩和狼的故事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後,士官把打爆那個腦袋的強烈衝動從腦中驅逐出去。
他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他的天職。
在指揮官發布命令前,狙擊手周圍焦急的戰友們一樣努力壓製著扣下扳機的欲望,直到誘惑力十足的靶子脫離射程,一陣惋惜的吐氣聲在陣地上作響,站姿舉槍瞄準,槍管前段還要吊上三塊磚,打靶環數不夠時還要加板磚重新舉槍——這樣枯燥單調的訓練隻是為了期盼開槍殺敵的時刻,康尼格悠悠的噴出一股鼻息,再也沒了動靜。
如同錯失獵物,屏氣凝神準備下一次突襲的餓狼一般。狙擊手把手指從扳機上挪開,搭上護圈。透過V.E光學精加工的瞄準鏡,漂亮的湛藍眼睛搜索著一片比人還高的野草地。隱隱約約能窺見一些野草不自然的晃蕩,偶爾還有幾頂皮帽、鐵盔在草叢間一晃而過。
【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軍校裏沒有關於人類、獸人軍隊紀律狀況的學習、介紹,偶爾風聞過一些糟糕的傳聞,也隻是拿來當做可信度較低的參考。現在通過光學輔助工具審視那片完全失去隱蔽意義的草地,康尼格唯有在心裏向這種散漫態度表達哭笑不得的感想。
帶著斥候從生死邊沿轉了一圈回來尚不自知的索羅金千夫長對手下的軍紀從不怎麼在意。和他的同僚、人類的同行們一樣,千夫長不認為作戰中和結束後,放縱憋壞了的丘八去屠殺、縱火、強奸、搶劫算是一個問題。那是為他出生入死的【灰色牲口】們應得的那份犒賞。學會從屠殺縱欲中獲得滿足,牲口們就會像熱愛烈酒一樣愛上戰場廝殺,這是帶兵之道的一個小小訣竅。
至於無辜喪命的敵國百姓……誰在乎他們?
人類和獸人都是這樣,殺掉異教徒,殺掉平民,掠奪一切能帶走的東西。用這種方式鼓勵手下奮勇作戰,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