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小流放者(六)(1 / 2)

沒有任何改善或是變化,領主們的更迭周期會出現波動,可道路養護工作無人上心的現狀卻依然沒有變化,貴族領主們熱衷的是如何盤剝下層,公共建設之類除非實在是需要搞那麼一點,號用來充當晉升的政績資本,否則休想會有誰去管理。

“踩著祖先千年前遺留下的古道,再想到人類的惰怠導致這份遺產如今的慘狀,精靈們當然會有火氣。你是人類,會覺得那些話帶刺,認為人類成了宣泄不滿的出口,認為自己是在被欺負以被硬塞進這個車隊的小孩的立場要如此想很正常。布倫希爾對這種想法也采取包容雖然笨了點,不過,當時你做出乖巧的樣子回應她一下的話。稍稍可愛一下的話。就算有些許芥蒂還在,大家還是願意嚐試接納你。但你親手破壞了這種可能性,呆在【我真可憐】的愚蠢座位上。”

“什麼嘛……”

被放回到地上的男孩擦去臉上血漬,不甘心的、反抗的紫瞳回瞪看上去隻比自己大十歲左右的監護人,受傷野獸般的低沉咆哮從再度滲出血的唇發出:

“大家本來好好的,什麼壞事也沒做。可是你來了之後,就無緣無故被殺了!!為什麼啊!!大家根本沒理由要被你殺掉的!!!爸爸、媽媽、修女、克洛伊、萊娜、格雷特……大家為什麼要被你這樣的家夥殺掉啊啊!!!”

“他們的確沒有幹壞事,但非死不可的理由卻是有的。”

脫離狡辯誘導,不對已經過去的事情做出類似懺悔、懊悔的表現,闡述現實的平靜對這個世界不合理部分體會、認知都不充分的男孩顯得格外的冰冷、沉重。

“【誰死了對自己比較好】、【真希望那家夥去死】、【那家夥死了實在太好了】世界上總是有誰這樣想的,然後以此為基準想象或實施殺掉誰的作戰。不管講不講理,世間的情理就是這個樣子。相同的事情,精靈也經曆過、體驗過到麻木的程度,類似的事情老早就多到讓他們快要絕望的程度了。”

藉由彎曲雙膝下蹲的動作,朱紅和淡紫的瞳仁第一次在對等高度上審視彼此,對上那抹會聯想起火焰、流血、死亡的鮮紅色彩僅僅幾秒,羅蘭急促的呼吸開始均勻,寄宿瞳仁之中的激昂火焰在有如實體化的冰冷前縮了一下。

“布倫希爾的雙親在她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因為染病過世了,那是本來可以治好的疾病。但那時候的尼福爾海姆布倫希爾的故鄉是連感冒都會死亡的鬼地方。”

按照生活質量指數(PQIL)標準計算,尼福爾海姆當時的赤貧程度和20世紀地球的一些非洲國家基本持平。極個別家庭一大家子隻有一條褲子可穿,要出門的家庭成員才有資格【享受】穿褲子的待遇。

貧瘠的村子別說是去外麵請像樣的醫生,就算把村子裏值錢的東西堆到一起也湊不出出診金。再說也沒有人類醫生或懂醫術的教士博愛到願意幫助他們厭惡、蔑視的精靈。這種環境下生病、受傷都隻能靠硬捱撐著,身體強壯的精靈生存機會相對大一些,在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的環境條件下,有不少病患選擇自行了斷來脫離病痛的折磨,防止疫情擴散和降低糧食消耗。

“他們也不想死的,也沒有幹任何壞事。僅僅隻因為【他們是精靈】,人類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看著他們死。然後,布倫希爾就是在那種看不到任何希望,第二天能不能醒過來也不知道的時候拉扯著妹妹弗萊婭走過來的。”

“這……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我沒有那麼做】、【不是我做的】沒錯,布倫希爾的遭遇確實不能讓你來負責。那麼布倫希爾她們就該為你的遭遇承擔責任嗎?”

“你……這……”

“都是不可抗力,發生饑荒的話大家都會挨餓,爆發瘟疫的話誰都有可能染病。人類反複屠殺精靈,逼迫他們強製遷徙,一直把他們往絕望的懸崖上趕,慘劇從未中斷,為了結束這一切,我們”

“殺人是不對的!!你說的我不信!人類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你說的都是謊話!從頭到尾都在說謊!”

梗直脖子的倔強聲音打斷李林,憤怒和拒絕對話的心為原本清澈的眸子罩上一層霧色,被背叛過一次的孩子不願再對李林敞開,聆聽那些論述。咬緊臼齒擺出絕不退讓的氣勢死盯著連父親也未能戰勝的強敵,單薄的身體在冷淡視線下顫抖得像是風中的一片樹葉,但羅蘭不甘就此退縮,【不戰而逃】比【戰敗】更令他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