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he.Rock(三十七)(2 / 2)

仿佛包裹住身體,從一切縫隙中滲入羅蘭的身體,那個仿佛是很多人,又像是一個人的“聲音”不斷侵入,試圖改變他,腐蝕他,自神經末梢開始篡改大腦內的意識情報,將他替換成另一個人一個隻為揮動迪蘭達爾而存在的傀儡。

服從吧!

敬畏吧!

區區個人意誌,在神的懿旨麵前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卑微存在。舍棄那些無用的自我,騰空自己,化作容器,為轉生為崇高的神意容器而歡呼

“人的意誌是卑微的存在,這種事情是誰規定的?”

在充斥一片否定個體意誌的歡愉詛咒聲中,一個苦笑般的嘲弄響起。

那是神的決定,創造物唯有服從!

異質全體縱聲高呼,呐喊著想要否定這個反駁,話剛出口,他們就發覺自己陷入了矛盾。

“他們”的本質乃是否定個體與個性之類的集團存在,但在這無盡黑暗深淵之中,卻出現了第三者。

這個第三者,對“他們”而言並不陌生,動用了十年時間和全部的怨念也未能消化。在更久之前就一直壓製著他們,數千年來第一個不被侵蝕同化,舞動迪蘭達爾奔走戰場之上

那個獨一無二、可恨又可敬的男人……!!

在被吞沒的懸崖邊緣,羅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出於瀕臨崩潰狀態,走馬燈般回顧人生所見到的幻覺。但鼓動起來的心靈,堵塞胸口的懷念和傷懷這些源自記憶和靈魂,化作感情衝動出現的存在告訴羅蘭,他並沒有認錯。

“你……你是……!!”

要說的話有那麼多,想要靠在那個肩膀上,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傾訴,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還來不及傾吐出第一句完整的話,一張臉轉過來,豪爽地笑到。

怎麼了?

你不是要做個守護心愛女孩的男子漢嗎?

你不是,要去幫助別人嗎?

錯愕之間還來不及回應,那張臉已經逐漸遠離。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說,還有很多事想問他,但自己的意識卻不受控製的漸漸遠離,眼睜睜看著那張臉孔隱沒入黑暗之中。

“爸爸!!!”

淒涼的喊叫被此世和彼岸的障壁所隔絕,包含各種思念和傷感的少年漸漸遠離。中年男人露出寂寥的苦笑,他本該就此再次沉入深淵,可他卻朝著一旁吐槽起來。

“過了十年,你還是那麼壞心眼啊,躲在一旁偷窺,非得等他堅持不住才肯出手。”

黑暗一陣搖晃,有了輪廓,線條漸漸細化明朗,最終變成一個黑衣黑發的少年。

“如果十年前你透露出那個答案,我本可不用如此麻煩的。”

無悲無喜,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在空間內震動。對形同存在於任何地方,也不存在於任何之處的魔貓姿態少年,深淵不斷翻湧,猶如積累大量能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隻是懾於少年身上散出的強大威壓,沸騰泥漿般的黑潮無法進一步動作。

懸浮於黑潮之上,少年居高臨下的說到:

“話說回來,不愧是你呢。人雖死,殘留思念卻沒被‘那些家夥’吞沒同化。依然能維持一定程度的自我,要不是客觀條件受限,真想把你抓來解剖一下,從裏到外徹底研究一番。”

“請容我斷然拒絕。”

“那回答十年前的問題吧。”

“這個也容我拒絕。”

“預測之內,不值得意外。還是回去之後問羅蘭吧,不光從輕薄柔軟的嘴上問,還要從他老實的身體上來好好問問。”

“你給我等等!這十年你都對我兒子做了什麼?還有,你教育孩子的方式是誰教的?!!”

中年男人的臉孔瞬間垮了下來,變得奇黑無比,隻見黑發少年聳聳肩,高舉一疊花花綠綠的包裝紙,以無比純真無辜的神情回答道:

“基本沒做什麼,隻是做了些這樣那樣的事情。然後關於親子教育,是我通過專業資料自學的。”

對“鬼父”、“源氏物語”、“炎之蜃氣樓”、“無顏之月”、“桃華月禪”、“幸福花園”、“沒有錢”等等漢字和七扭八歪的平假名標題,中年男人完全抓瞎,但淺顯易懂的繪畫卻是簡單明了到不行,滿眼都是赤身裸體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中年男人的臉上爬滿了黑線。

“你這個……!!!”

“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就繼續留在這裏陪你那些前輩、大前輩們吧,‘前’勇者大人。”

不理會背後氣急敗壞的聲音,少年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即將斷絕和這裏的聯係之際,一陣似曾相識的感歎黏上意識。

“你啊,真是個寂寞的人。”

直到最後,那個男人還是用可憐的語氣發出相似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