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已經非常明確。
大部分人都清楚,阿爾比昂王國和羅斯聯合公國爆發戰爭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一部分預感到這可能會演變成一場兩大陣營的大戰,一小部分人知道這將會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局部戰爭,隻有一小撮人知道,戰爭會在何時,用什麼方式開始。
“阿爾比昂人的第一步,一定是在戰爭初期奪取製海權,之後以最短時間內登陸拉普蘭灣,向聖彼得堡發起攻擊。力求在一周至半個月的時間內,摧毀公國首都,至此戰爭結束。”
提爾拿著木棒,停留在標注“聖彼得堡”的圓點上,台下的總參謀部成員們一言不發。
還算合理的計劃,避免了把自己陷入一場招致滅頂之災的持久戰之中。不過,還需要一個附帶條件。
“根據種種情報,阿爾比昂人很可能采用不宣而戰的偷襲,發動第一波攻擊。”
這同樣不難預測,用突然襲擊的手法消滅公國艦隊,借此獲得製海權;各艦隊同步行動,分別攻擊公國在各地的海軍基地和港口符合“把全部兵力集中於主要方向”的傭兵原則,風險也相對較小。在沒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搞沉了兩條巡洋艦之前,這是最穩妥的做法。
當然,這談不上光彩,會將公國推上道德製高點。不過人類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善於選擇性失明的智慧種族,對他們來說,發動偷襲幹掉異教徒是一件應該被稱讚而非責難的事情。另外,隻要最終能獲勝,責難也會自動消失,畢竟沒有人會去譴責勝利者。
精靈們並不關心人類的道德問題,他們早已看夠了人類的種種嘴臉,對阿爾比昂可能會幹出這種下三濫勾當並不意外,甚至沒興趣關注。
他們關注的,或者說被命令關注的,是更加深層的東西。
雙方的戰略戰術,經驗教訓等等,為了收集這些寶貴的財富,他們正在研究阿爾比昂和羅斯聯合公國的戰略問題。
首先是阿爾比昂。
“計劃病”。
執政官是這麼稱呼這種現象的,具體的表現為過度依賴“隻要製定了完美的計劃,就一定能實現”的想法。
就好比現在的阿爾比昂,選擇眼下羅斯聯合公國尚未做好戰爭準備,也沒有具體應對策略的絕好時機,製定出以“偷襲”和“先發製人”為前提的計劃。隻要計劃中的諸多條件要素得以實現,則阿爾比昂確實可以很快取勝,並且獲得豐厚的戰果。但執行過程中一旦遇上變數,他們就將陷入被動的局麵。
在座的參謀們可以羅列出一堆阿爾比昂人將會遇到的麻煩,比如過度低估公國及整個獸人種群的抗戰毅力和決心,比如人類盟友們的態度變化,而更直接更現實的麻煩,則是水雷。
直到現在,王家海軍還是沒能差清楚究竟是什麼弄沉了那兩條巡洋艦,那兩條船上的水手都已經消失在北冰海的深處,唯一知道真相的公國也不會告訴他們。於是王家海軍就帶著一絲僥幸和狂妄傲慢,做出了他們的戰爭計劃。
在對交戰對手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製定一個突襲計劃是非常危險且愚蠢的事情,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其中的風險。但王家海軍還是這麼幹了,這當中除了對自身實力絕對自信造成的狂妄之外,更深層的是整個阿爾比昂王國決策層所犯下的重大錯誤他們深信,通過展現巨艦槍炮的威力,將聖彼得堡付之一炬等手段,公國會寧可“喪失麵子”來乞求盡快結束戰爭,而阿爾比昂人自己卻不惜以大艦隊乃至國家做賭注對公國開戰,而不願意坐下來用談判的手段來解決和公國的糾紛,因為那是“丟麵子”的。
一群本末倒置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