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序戰(十三)(2 / 2)

憤怒的咆哮在列兵迷迷糊糊的腦袋裏炸響,他被揪了起來,用力推向塹壕側壁,接著屁股上又挨了一腳。

疼痛促使遲鈍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通條清潔槍管,倒進火藥和子彈,壓實,然後打開扳機做完這些事情後,紮伊采夫抱著步槍,進貼塹壕側壁蹲著,和其他駐守外圍陣地的士兵一樣聆聽炮彈的呼嘯和爆炸。

一聲又一聲的轟鳴持續不斷,似乎永無止境,就算無法親眼看見,士兵們也能想象出外麵是怎樣一副地獄般的景象。和其他部隊不同,新軍士兵在演習場上親眼見證、感受過炮火密集轟炸的威力,早就過了被炮擊嚇尿褲子的階段。他們非常清楚,除非炮彈直接擊中塹壕,才能對他們產生致命的威脅。像現在這樣蹲著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也正因為具備這方麵的“經驗”,昨晚剛跳下彌漫牲口異味的貨運車廂,還來不及喘口氣,他們就被趕到了第一線陣地。

將軍們的想法很簡單,要塞守備部隊和新軍同樣是菜鳥部隊,但新軍的裝備更好,而且知道該怎麼應付炮擊,讓他們駐守重要地段比較讓人放心,最起碼不會在第一輪炮擊中發生部隊崩潰之類的事情。

應當說,將軍們的想法是正確的,在長達半小時的炮擊之中,新軍士兵沒有一人亂跑亂走,他們帶著一臉驚慌,蹲在壕溝底部,等待炮擊的結束。

這段時間大約有半個小時,但紮伊采夫和他的同伴們卻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最後一發炮彈爆炸後沒多久,一陣哨聲與“準備戰鬥”的咆哮響成一片。

沒半點耽擱,被塵土染成灰色的士兵們站到梯子、板凳和疊起來的彈藥箱上,把頭探出戰壕,舉槍瞄準幾百公尺外的紅色人牆。

一陣急促的鼓點,一個套著華麗製服的軍官抽出軍刀,刀尖指向紮伊采夫所在的方向,大吼起來。

進攻。

紮伊采夫猜測他是這個意思,在那聲大喊過後,長笛手和鼓手開始他們的演奏,隨著《擲彈兵進行曲》的拍子,阿爾比昂人的方陣朝第一道塹壕緩緩開進,如林的刺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真是奇怪。

紮伊采夫的腦子裏劃過一道疑問:盡管刺刀非常晃眼,但阿爾比昂軍官更晃眼。他們有著幹淨筆挺的製服,每一枚勳章打磨得光可鑒人,然後把這些東西都套在身上,提溜著指揮刀站在第一排,讓自己變成一個特大號靶子……

也許他們是來參加閱兵而不是來打仗的,列兵隻能這麼告訴自己

“所有人,瞄準!”

軍士拔出手槍,大聲命令。把雜念從思緒中摒除,烏拉爾山的年輕獵戶將一個阿爾比昂軍官放進步槍照門裏,手指搭上扳機。

他的腦袋突然爆發出大量的記憶碎片:許多年以前,年老的獵人,小孩和一頭狼的故事。

“開槍!!”

紮伊采夫扣下扳機,那個軍官猛地朝後方栽倒了。

沒有歡呼,沒有慶祝,他用最快的速度退後,開始清理槍膛、上火藥和子彈,壓實,等第三排搶手推下來後,立即上前,在另一個軍官的腦袋上鑿洞。再次退後……

突然遭到打擊,紅色方陣頓了一下,接著繼續以同樣的速度前進。在這個距離上,火槍的命中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便有上千支步槍同時射擊,中槍的倒黴蛋依然沒有超過兩位數。隊列繼續伴隨軍樂前進,毫不動搖。阿爾比昂人默默承受著損失,邁著令人心寒的整齊步伐逼近塹壕。

很快……最多再過幾分鍾,他們就會進入最能發揮威力的距離,用保留至今的第一輪齊射淹沒敵人,然後發起白刃衝鋒,徹底打垮這群躲在壕溝裏的懦夫。

阿爾比昂的軍官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們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就在此時,爆炸在紅衣士兵們的腳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