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遠征終結(十九)(1 / 3)

姑且不論才幹能力,一個人的器量和出身、資曆有時候是沒有關係的。

很多貴族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從迄今為止的曆史來看,他們的看法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為出人頭地而發奮努力的平民子弟總是極端在意周遭的視線,經常出現能力出眾但底蘊不足且器量狹隘的偏激“奇才”、“鬼才”。能跨過這道障礙,真正稱得上“天才”的屈指可數。但把這一點當成絕對的真理,死守著不放,未免過於愚蠢。

特別是在與李林這樣經常創造“例外”的特異之人的時候,還一味否定,結果一邊蔑視著這個暴發戶,一邊被李林玩弄於鼓掌之間這不叫愚蠢的話,該叫什麼呢?

(世襲製的典型弊端。)

同樣托庇世襲製林蔭的黎塞留暗自思付,他並不是在否定世襲製,但是和李林以及財團的成長速度比起來,貴族們固步自封的心態顯得太過可笑。以至於紅衣主教不止一次的思索,如何建立起一種排除父母親的感情,而是依據表現和實績來挑選貴族封號繼承者的製度。但截止目前為止,除了財團那種近乎苛刻的績效製度,他還未能發現能達到他的要求的製度,更不要說能和李林抗衡的人才。

從迄今為止的趨勢來看,李林和財團對這個國家的影響力已經非常大了,大到所有政治勢力采取任何行動前,都不得不顧忌財團反應的地步。但李林在公眾場合所作的發言一直都相當低調,至少在表麵上,V.E公司完全沒有主動引發什麼事端的樣子。毫無情緒的接受各種事態,然後做出無懈可擊的應對而已。

相當精妙的表現,不過黎塞留很難認為頭腦精明的李林並沒有懷抱壟斷經濟之外的任何野心,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關心政治並牽扯其中是一個必然的現象。特別是知道政客和貴族們的需求之後,他總是樂於幫助願意與財團攜手的人們。

又一位箭十字黨黨大區領袖帶著喚醒鼓舞的表情從財團領袖身邊離開,取代政治暴發戶位置的是……一位主教?

在如今這個時代,神官們投身政治的時間遠遠超過用於祈禱和指引迷途羔羊的時間,黎塞留主教自己就是個特大號榜樣。照理說,他對此不該感到奇怪才是。

可看著披著一身長襟黑袍的夏爾.莫裏斯.德.塔列朗主教,這位呂德斯大學神學院院長兼著名投機商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湊到李林身前時,首相還是感到有那麼一絲不痛快。

這種負麵感情並非針對事情本身,而是明確指向神學院院長的。在呂德斯社交界,沒有人的名聲能比塔列朗更壞,但恐怕也沒誰能比這個花花公子神官活得更滋潤。

說這位貴胄之後是牆頭草還真有點冤枉他了,他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風向雞。

這個人的政治能力還算不錯,但社交能力、對形勢的判斷力以及政治嗅覺卻是敏銳的驚人,同時人品也是低得驚人。從某些方麵來說,他更像道德淺薄的商人,而不是神官和貴族。

一般來說,這種人最好的去處是外交部,大多數人也相信假以時日,塔列朗能成為一位出色的外交官,就像已故的梅特涅那樣。

兩者確實頗多共通之處,梅特涅年輕時同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花花公子,在社交和政治嗅覺方麵也與塔列朗頗多相似。但黎塞留並不相信塔列朗能成為另一個梅特涅,紅衣主教非常清楚亡友在外麵花頭花腦,利用職務之便喜歡搞些“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事情,順便弄點小腐敗。但梅特涅本質上還是個忠君愛國的貴族世家子弟,他清楚做事情要有底線。而塔列朗並不存在這種底線,即便有,他的底線也是他個人的利益。讓這種不把外教道德準則放在眼裏的家夥負責外交事務,根本是拿自己開玩笑。

話雖如此,可眼下可不是能輕鬆討論道德大義的和平年代,像塔列朗之類的人物對於處理一些不上台麵的外交難題還是頗為合適的。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無賴更有無賴破,身逢亂世,雞鳴狗盜之輩並不缺乏一展拳腳的機會,時機一到,這種人也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

那麼,李林會怎麼用這個投機商呢?正琢磨這個問題的時候,塔列朗院長已經從李林身邊走開,帶著一點點得意和滿足,神學院院長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起來,需要關注的人物又多了一個。)

主教那平靜卻又充滿剛硬、倔強的臉孔沒有任何起伏,繼續對著演講台上已經開始跑題的陸軍大臣。

看了一眼演講台上裝模作樣的小人物,黎大主教感到一絲、僅僅一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