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關注的,多半是革命被鎮壓下去後,如何讓亞爾夫海姆浮上水麵,並讓人接受其體製。”
“你在開玩笑?”
法芙娜拔高聲音反問。
讓一群嚐試過革命瘟疫帶來的痛苦,勞心費力地將革命鎮壓下去的封建反動派接受另一個由異族建立、至少在名義上是共和製的分裂政權?提出這種設想的羅蘭顯然需要一位醫生。
“我很認真,而且身心都很健康。”
羅蘭從擺在一旁的水果籃裏取出三個蘋果擺在桌上,一個爛了,一個長蟲了,還有一個比較幹癟。
“讓你選,你會選哪一個?”
沒有片刻猶豫,法芙娜抓起了幹癟的蘋果。
“正解。”
羅蘭點點頭,抓起剩下兩個蘋果,繼續問到:
“如果說‘激進革命’和‘擴張主義’就是這兩個蘋果,你手上拿得則是‘現實主義’蘋果……我這麼比喻,你應該能想到了吧?”
再明白沒有了。
國家社會主義的亞爾福海姆對人類陣營來說,肯定是不受歡迎的存在,其本身也有改變世界規則的衝動與使命感。但和殺國王、殺貴族、滅教會的暴力革命份子,還有居心叵測,時刻謀劃八一宇、天下布武的擴張主義查理曼相比。務實到可怕的尖耳朵們顯然是更好打交道的對象,承受前兩者壓力的其他國家不會看不到這一點,選擇也是非常清楚的。
“原來如此,無須做到最好,隻要做的比別人好就行。”
把玩著手裏的蘋果,法芙娜忽然想起一個老笑話:兩個人遇到了獅子,盡管他們都跑不過獅子,但隻要其中一個人比另一個跑的更快就能脫險。
雖沒有手裏的蘋果那麼形象,但也是一種簡單易懂的類比:盡管亞爾夫海姆也不受歡迎,甚至被人類所厭惡,但比查理曼做的更好,於是有幸擺脫了成為諸國心目中死敵的困境。
“好吧,這對亞爾夫海姆確實是機會,但對查理曼也是一樣。隻要他們提出一個同盟倡議,呼籲各國成立一個‘維護信仰和君主製度’的同盟,並且成功的話。那查理曼的國際地位將會一舉提升,成為事實上的人類陣營盟主。對其他陣營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確實有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但可能性並不大。”
革命還沒有變成波及各國的災難,沒有國王和貴族被革命群眾推上斷頭台,各國還沒有切身體會暴力革命的恐怖之處,要讓他們在現在這種狀態下結成“神聖同盟”之類的組織還是很有難度的。即便黎大主教人品爆發,做成了這件偉業,對查理曼也不是什麼好事,成為盟主不光代表權力,同時還要承擔同盟的安全義務,換言之就是將自己的國力轉換為同盟全體成員的安全紅利。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足以把一個大國活活拖垮。
以黎塞留的精明,不會看不見其中的風險,不至於在時機遠未成熟之前就把查理曼放到爐子上去烤。
話雖如此,還是有羅蘭能做的事情的,他要開始行動了。
“去見一下聖女殿下吧。”
整了整軍服,調整了一下衣領和風紀扣,羅蘭起身拿起軍帽。
“我想,那位殿下也差不多要約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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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裏烏斯.雅各布.德.海瑙上將正在大聲訓斥炮兵指揮官,要求他們無需顧忌彈藥上限和布達城居民的死活,用更加準確和猛烈的炮火轟擊布達城堅固的城牆。炮兵上將的嗓門甚至蓋過了火炮發射時的轟鳴。
這可能隻是錯覺,因為將軍大人比炮兵更靠近他的參謀和炮兵指揮官。在正常情況下,人類的聲帶不可能發出比上百門野戰炮和艦炮齊射更響亮的聲音。不過,現在的海瑙將軍的確可能比上百門大炮更聒噪。
他太激動了,情緒有點失控。這是必然的,盡管炮兵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持續炮擊,然而巍峨的布達城城牆依然聳立在那裏。昔日讓駱駝族獸人最強的加尼沙裏(Janissary)軍團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未能攻入布達城的堅固城牆,如今依舊像個倔強的戰士一樣,迎著隆隆炮火屹立不搖。麵對這個難攻不落的要塞城市,海瑙快要發瘋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法攻克的要塞,所有號稱“永不陷落”的要塞最後都被進攻者踩在了腳下。隻要願意付出,並且有足夠的耐心和實力,進攻一方總能看見自己的旗幟在對方的城牆上升起。
海瑙沒有這些,他手裏隻有王冠領占領軍八成的兵力,外加臨時加入的“陸軍伊斯特爾河內河艦隊”和幾條浮空炮艦。所有的火炮集中轟炸經過防禦術式陣強化的城牆還是稍嫌不足,好不容易炸開幾個缺口,步兵試圖衝進去時,卻遭到叛軍的集火射擊。攻城部隊丟下幾十具屍體後狼狽的逃了回來,叛軍抓住機會將缺口填上。然後火炮再次響起,開始新一輪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