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警棍指向一旁的告示牌,“禁止喧嘩”的警告格外顯眼。
在警方強大的威懾力下,火藥味濃厚的辯論會宣告結束,穿便服,被稱為漢斯的少年低著頭快步走開,一個有些熟悉的呼喚留住了他的腳步。
“漢斯!”
循聲望去,一個栗發紫瞳的人類少年正朝自己招手。
“羅蘭?!”
漢斯.朔爾呆了片刻,朝轎車跑來,邊跑邊嚷嚷。
“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拐帶個漂亮姑娘回來?!”
這個笨蛋!!
海德裏希一陣胃疼,現在的小鬼神經都這麼粗嗎?
“啊,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啦……”
盡量不和密涅瓦的視線交彙在一起,羅蘭苦笑著說到:
“是要回家嗎?要不要搭個便車?”
達勒姆是亞爾夫海姆的一個中產階級郊區,幽靜、安逸、富足,街道兩旁開滿了蘋果花和櫻桃花,樹籬和柵欄後麵是一棟棟獨立住宅,兩層或三層的小樓,附帶獨立車庫。居住在這裏的都是醫生、律師、大學教授一類人物,偶爾也有神官。
朔爾一家都是虔誠的路德派教徒,這個教派的教義比較接近胡格諾派,對王政、獨裁之類不怎麼感冒,思想上也比較接近自由派。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以及某位導師的影響下,漢斯.朔爾和其妹妹索菲亞.朔爾一起組織了“白玫瑰”,並且正努力擴大影響力。
“我們並不反對執政官。別這麼看我,少校先生,我正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
漢斯朝海德裏希攤開手,後者哼了一聲,專心盯著路麵。
“不管用什麼標準評價,執政官都是一位出色的領袖,世所罕見的全方位天才,不光是過去、現在,乃至遙遠的未來,恐怕都不會有人能超越他的成就,在現在這種條件下,更沒有人能取代他。”
不是需不需要,而是能不能。
最極端的自由派也無法否定這樣一個事實:即撇開是否能服眾這個問題不談,盡管有了一整套政府和社會運作體係,也有了一支看上去很好很強大的軍隊,但麵對世界上最險惡的地緣環境。自由主義政客、軍國主義極權分子當政都無法帶領全體精靈尋找到一條可行的出路,“母神和命運”注定了隻能由同時兼具傑出將領和優秀政治家兩項才能,比當今世界各國元首都更像皇帝的執政官來帶領亞爾夫海姆。
“所以我們並不反對執政官,我們隻是反對他的一些做法,並且對右翼分子越來越強勢的做派感到不安,身為國民,我們有義務站出來……您又怎麼看呢?少校先生?”
“身為軍官,我必須回答你‘若要問防衛軍站在哪邊,實為大謬,防衛軍奉命做它該做的一切,僅此而已!不過,作為個人,我隻想說,年輕人看了幾本書就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毛病,不管哪裏都是一樣。”
從防衛軍建立伊始,執政官就一直是軍隊的象征和盾牌,軍隊則是執政官和亞爾夫海姆的手足和長劍;自認為是國家秩序和安全守護者的軍隊,在很多觀點上和右翼保守派是相同的,軍人們對左翼學生的觀點和右翼也是驚人的一致把左翼學生丟到山溝或鄉下,吃個幾年苦頭,那些吃飽了撐出來的毛病自然全沒了。
漢斯聳聳肩,轉過頭朝羅蘭扮了個鬼臉,又朝密涅瓦說到:
“您瞧,我們就是這麼不受歡迎。再不乖乖聽話,我就得去鄉下報到嘍。”
密涅瓦差點笑出聲來,羅蘭也對這位愛搞怪的小學同學報以苦笑,一旁的海德裏希仍舊板著臉,嘴角微微抽搐,肩膀小幅度抖動。
恰在此時,《風流寡婦圓舞曲》已經播放完畢,一陣輕快的前奏響起,清爽宜人的風中,女歌手悠揚的歌喉隨風飄蕩。
“在軍營之前,在大門之前,有一盞燈,至今仍然點著。我們要在那裏見一麵,就站在那座燈下。再一次,莉莉瑪蓮。再一次,莉莉瑪蓮。再一次,莉莉瑪蓮……”
輕柔的歌聲從車內播音器裏傳出來,漢斯的家已經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