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神秘樂園(十三)(1 / 3)

人民法庭。

冠以法庭之名,實為政治裁判所。依照維辛斯基法官的話來說:“刑法是階級鬥爭和種族鬥爭的工具”,但凡被送來這裏的被告,大多被趕上絞刑架和斷頭台了。

今天看來也不會例外。

主審法官是著名的“死神法官”賴律德.弗萊斯勒和安德烈.維辛斯基,他們手裏簽發的死刑判決都已經比磚頭還厚了,赦免和無罪判決卻一直是零,目前為止還看不見有破紀錄的可能。

如果把被告是人類這一事實考慮進去,破紀錄的可能就更加渺茫了。

像這種毫無懸念的官司,除了控辯雙方的親眷和關係者,應該沒多少人旁聽才是。可到了開庭時,不但旁聽席座無虛席,前來旁聽世紀大案的聽眾從走廊一直排到法院外麵。

“這是好事。”

《黑色軍團》總編輯埃茨貝格爾一臉嚴肅,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等到審判結束,大家就都明白誰是主子,誰是仆從了。”

“亞爾夫海姆是精靈的亞爾夫海姆,膽敢挑戰這一點的無毛猴子將會得到一個免費的骨灰盒跟墳墓。”

坐在旁聽席上的精靈民族自由運動頭頭海因裏希.特賴奇克哼了一聲,這位亞爾夫海姆國立大學教授在學界頗有名氣,是一位知名中產階級曆史學家和政論家,所謂的“亞爾夫海姆學派”著名成員之一。教授先生長期反對種族平等,鼓吹種族主義、沙文主義,力主對外擴張。對於精靈治下的人類的看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用“鐵和血”來管理、調教人類,使之成為能切實排上用場的家畜。

持有相同觀點的同伴們紛紛點頭,臉上洋溢著興奮的潮紅。

長期以來,教授和他的同黨們都被壓製,法律明令禁止任何過激行為和言論,官方言論雖然也抨擊非精靈的智慧種,針對的對象卻是具體的事件,而不是某個種族。加上執政官是個徹頭徹尾的能力至上主義者,熱衷提倡“純血”的種族主義者也隻能在角落裏發發牢騷。至於那些襲擊異種族,用臭雞蛋和爛番茄砸人類工人,類似光頭黨和義和團大師兄們的“憤怒青年”他們都被親切的請去喝茶,或者有溫柔的社區工作者上門送溫暖和檢修水表了……

即便在普通市民看來,各種排斥異種族的極端組織都是最死硬的保守主義者,是不受歡迎的麻煩人物。

他們大都是些喜歡幻想、不切實際、脾氣古怪的人,所作所為完全脫離現實,尤其在政治上的表現更明顯。這些激進分子的一個期望便是通過堅持使用哥特體字體,講外國單詞從精靈語言中刪除掉,來維持所謂精靈的“主體性”和“純潔性”。有些激進分子還一本正經地告訴其他精靈:如果精靈不清除掉亞爾夫海姆城內的人類、社會主義者和聖教會信徒,那麼亞爾夫海姆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真正興旺發達的國家。激進分子還強烈要求廢除一些政府重要機構,這樣精靈們才能在世界上呼風喚雨。最後,也是大多數精靈最討厭的一點激進分子總是認為自己才是精靈一族和亞爾夫海姆的捍衛者,總是千方百計的利用每一次機會去捍衛“民族”和“祖國”。

“比起如何支配世界,我更關心今天晚餐吃什麼。”

不止一位市民如此評論“甘願七生報國的赤誠愛國者們”。

話說是這麼說,但到了開庭日,前來旁聽的普通市民依然不少。這之中除了小市民的好奇心和對案件本身的關注之外,相當一部分市民也是抱著觀察風向的心態來的。執政官私下說的刻薄話“人民總是和勝利者站在一起”再次展現的淋漓盡致。

關注這起案件的,還有人類。

在亞爾夫海姆,人類被劃定為“接受統治種族”,盡管法律銘文規定他們享有“基本的權利”,但作為第五等公民,他們沒有任何政治權利,更遑論對國家大事發言。但作為智慧生物,再怎麼被馴化,心底裏渴望更好生活、渴望表達意見的想法依然存在。說到底,有誰會不希望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呢?抱著“再壞不過如此”、“好歹總有個盼頭”的想法,不少人類聚集在法院外麵。

身為執政官監護對象和特邀嘉賓,羅蘭跟密涅瓦不用擠在法院外的擴音器下麵聽轉播,旁聽席一早就給他們預留好了座位,還是比較靠前排的位置,視野好,也能聽清楚。唯一的問題是距離右翼分子們稍微近了點,或輕蔑或嫉恨的目光不時刺痛肌膚。

海德裏希對此的回複是:隻要他們沒有傻乎乎地采取攻擊行為,政府不會采取直接行動約束他們的行為。

“亞爾夫海姆公民享有充分的自由。”

機要秘書鄭重其事的解釋:

“事實上,我們已經對所有旁聽的右翼組織和個人發出警告,指出對公主不軌的危險性。但法律並不禁止他們去看誰,沒有規定用什麼眼神看人的標準。既然如此,作為一個法製國家,我們又能做什麼呢?總不可能讓警察把沒犯法的人抓起來送進監獄。”

完美的詮釋,一向挑剔的密涅瓦也無法從裏麵挑出骨頭。

身為領袖,勢必要做出表率,才能有效維持組織的凝聚力。隻要不是個人意誌永遠高於理智和邏輯的獨裁者,不論國王還是教皇,都得遵循一定的法理約束。那位超越種先生的頭銜是“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哪怕他的行為和元首、鋼鐵同誌毫無分別,但他終究不是淩駕於法律之上的獨裁者或暴君,而是“服從於至高無上的母神和神聖法律,為全體國民服務的執政者”。他不會幹出破壞自己定下的製度,造人詬病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