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直麵死神的一線士兵,將校們的思維明顯要慢上半拍。
在軍官們看來,困難隻是暫時的。隨著持續推進,尖耳朵異端越來越遠離他們的後方,補給和運輸的困難正在不斷增強,依托交通樞紐特魯瓦,背靠廣袤的東森林和森林湖,查理曼軍人完全可以將對手阻止在這片築壘地域。縱然巴爾防線不幸被突破,依然可以利用地形與之周旋。在此期間王國將不斷積蓄力量,直到實力足以粉碎突破防衛軍塹壕,出現運動戰的機會,然後利用查理曼的數量優勢,特別是人口和資源上的優勢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在這一切設想實現之前,軍官們絕不允許作戰部隊在消極的塹壕戰中失去進攻精神。他們認為塹壕戰就是在消磨鬥誌,為了保持鬥誌,不至於將士們因為在塹壕裏安全而舒適,就不願起身離開,拒絕參加戰鬥。在一線大兵玩命構築工事的時候,一些軍官卻在想法設法阻止部隊獲得足夠的修築防線的資材,以便不讓大兵們把塹壕修的太舒服。
平心而論,並不是每個將校都是腦子被驢踢過的馬鹿。將軍們隻是很討厭塹壕戰。這是一種違反一切戰爭信條和原則的消極戰爭模式,滿腦子進攻的查理曼陸軍當然不會喜歡。為了讓部隊保持進攻意識,查理曼陸軍總部下令一線部隊要推動組織有限進攻戰鬥的積極策略,哪怕遇到叛軍最低限度的戰鬥行動,都必須加倍回敬對手,貫徹王太子所著之《戰陣訓》中“三倍回擊”之信條。然而在防衛軍完善強大的陣地體係和炮兵麵前,這種行為隻是為對方提供了刷新戰績的機會,讓士兵白白流血。
查理曼陸軍的將領們似乎並未自覺到這一點,如果意識到這種挑釁行為徒勞無功,或許可以挽救許多寶貴的生命士兵的,他們自己的。
就在昨天,拉法耶特親眼看見一個上校營長,穿戴著幹淨筆挺的軍禮服,胸口掛滿勳章,遠遠望去和一隻公雞相仿穿著閃閃發亮的鏈甲,神氣活現的公雞。或許是認為尖耳朵狙擊手打不中1200公尺外的目標,上校像根木樁一樣筆直的站在掩蔽指揮所上麵,拿著望遠鏡觀察對麵的塹壕,並且對拚命懇求他進入地下的參謀們報以怒吼。
“這麼遠的距離,他們連大象都打不中!!!”
不知道上校是出於自己的經驗和自信,還是為了鼓舞士氣才這麼說的,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反正尖耳朵的炮手們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一聲巨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為了打中這個比大象難打的目標,對方使用了大口徑重炮。上校曾經站著的地方如今是個直徑30公尺,三四層樓深的大坑,搜索隊忙活了大半天,最終隻找到了一塊扭曲破碎的勳章可以寄給上校的家人。
一係列事件下來,蹲在塹壕裏的大兵們算是看明白了,對那些將領們的看法也有了改變。直白的說,就是查理曼士兵開始對自己的將領失去信任。之前那些被認為勇敢無畏、才華橫溢的將領們根本無法打破戰場僵局,同時又漠視一線士兵的痛苦和流血犧牲。這種“冷漠”態度讓士兵們日漸心寒,在軍紀和憲兵隊的壓製下,或許一時半會兒還翻不起什麼大浪,但卻足以讓不少人對戰爭的幻想破滅。
拉法耶特正是其中之一,當初的熱血早已熄滅,如今他隻希望能從這場噩夢脫身,平安回到家裏。
正當他滿腹牢騷的鏟土之際,連長皮埃爾.普西尼裏上尉的破鑼嗓在他背後炸響。
“拉法耶特!拉法耶特!”
二等兵匆忙轉過身,立正、敬禮。在號稱軍容專家的普西尼裏上尉麵前,任何一點疏漏都可能招來一頓臭罵,嚴重時會被拉去“注入陸軍精神”。棍棒教育之下,這個連的大兵們軍容軍姿在整個師裏都算是拔尖的。一聲令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任何偏差疏漏。
條件反射般的完成一整套動作後,拉法耶特卻愣在了原地。
不僅是他,周圍偷眼瞄過來的大兵們也都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在表情不太自然的上尉身後,站著一個身穿海軍製服的嬌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