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明鑒。”
七宗罪從根源上就不存在“忍耐”這一概念,如果懂得忍耐,他們也就不會成為原罪了。
德基爾不像格利特和格拉托尼那樣近乎暴走,卻也不是什麼喜歡矜持的類型,完全就是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典範。先不說讓這腦袋裏滿滿都是精蟲的貨負責此類任務合不合適,按這貨習慣和人聊著就聊到床上去的習性,羅蘭的貞操就是個大問題。
“首先,他還具備最起碼的分析判斷能力,清楚搞砸事情後有什麼等著他;其次,從頭到尾我都有監控事態的發展,在他幹出蠢事之前,我就會讓他後悔自己曾經有過愚蠢的想法;再次,羅蘭的精神承受力還沒脆弱到遭遇些許挫折就會出現可乘之機;最後”
畫上一個漂亮的畫押,限量定製版勃朗峰金筆套上筆帽,帶著新鮮墨跡的文件放在一旁,略顯纖細的手肘撐著桌麵,擋在鼻翼前方的雙手遮擋住微微勾起的嘴唇。
“無論最後會達成什麼樣的結果,對我來說都沒什麼損失,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李林確實有把羅蘭培養成英雄的想法,最終目的卻不是“英雄”本身,而是通過“英雄”獲得答案。
邏輯上看似毫無問題,但有一個繞不過去的矛盾。
英雄。
不該是自己“主動”站出來的嗎?
因為必要所以才刻意製造出來的,也是“英雄”嗎?
光憑一個人的活躍,世界根本不會為之改變。就算發生了改變,也不過是被刻意營造出來的表相哪個世界都是如此。
無數次在現實之壁麵前碰得頭破血流,不斷反複挑戰嚴苛冷酷的世界,飽嚐冷眼和蔑視,依然矢誌不渝地堅持信念,不厭其煩地在絕望的沙漠中翻找一粒名為“希望”的沙塵。
如此特異於凡俗大眾的存在,才是所謂的“英雄”。
現在的羅蘭,還不夠格。
“如果目睹了人類這個種族令人絕望的黑暗麵,親身體驗到人性的醜惡,明白到人類社會是多麼不可救藥,他依然能跨過這個心理障礙繼續前進成長,那麼塑造英雄偶像的計劃便可加速完成。如果他就此一蹶不振,那麼就乘虛而入,誘導他和周遭女性發生關係,確保優秀的‘英雄後補’,從長遠來看依然有利於整個計劃及係統的構築。哪一種結果對我都沒差,因此德基爾的表現如何完全可以忽略,我們隻要耐心等待羅蘭那邊的結果即可。”
“可如果……“
“沒有如果,和全世界比起來,一個人的命運根本微不足道。”
斬釘截鐵的話戛然而止,尼德霍格也配合的結束了他執拗的提問。沒錯,世界的重量麵前,人命連螻蟻都不如,為了達成新秩序,曆史的車輪需要足夠的鮮血來潤滑。
一個人,什麼都不是。
然而
人心既軟弱又堅強,醜陋也美麗,複雜多變的人心並不是二選一的答題機器。沒有標準答案的心,真的會按照邏輯和算計亦步亦趨的運作嗎?
縱觀人類的曆史就是一部不斷挑戰極限的曆史,無知無畏的向“禁忌”、“不可能”發起衝擊這一毫無邏輯的行為正是這個種族的天性。縱然是極端絕望的環境下,他們依舊會懷抱希望的種子,等待著傳承者孕育出足以打破絕望的果實。
如此這般不斷的賦予試煉,是不是也等於在孕育“打到李林和母神”這一危險的可能性呢?
李林並未遺漏這一點,從不犯錯的他絕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他隻是不在乎,就像扔給羅蘭一個又一個試煉一樣,毫不在意。哪怕羅蘭很可能在下一個試煉裏崩潰甚至死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拋出試煉。
這不是冷酷無情,不是毫無來由的自信,更不是樂此不疲。
隻不過。
人類的內心,他從來不想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