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我的座位,
地是我的腳凳。
你們要為我建造何等的殿宇?
哪裏是我安息的地方呢?
以賽亞書6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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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要曬幹世界的陽光被隔絕在外,溫度被魔法道具控製在體感舒適的程度,獨特的氣氛充斥著空間。
不是因為地點,也不是因為周圍的器具。或許那些器具傾注了工匠大量的心血,展現出深刻的意涵,但那並不是文化的結果,而是信仰的積累。
信仰。
堆積在空間內的氣氛正是濃鬱的信仰。
彩色碎玻璃繪畫、縷金燭台、石膏雕像,一切都為闡述教義,謳歌信仰而存在。所有一切存在的價值,皆是為了教義。
除了教義,什麼都不承認,縱然是神子,也絕不容許違背教義。為了教義,神子亦可殺。
極度凝聚意識,排斥外界異物的空間內此刻彌漫著與那份窒息般的安穩格格不入的焦慮和惶恐,列席的高級執事,樞機主教們和大主教個個麵如死灰,往日裏神聖莊嚴、個個猶如道德楷模,此刻卻是如喪考妣,仿佛世界末日降臨。
母神所創造的世界依然存在,天變地異的征兆也不曾出現。但某些人確確實實站在最終審判的被告席上,等待著命運的最終裁決。
沒有一人開口。
一雙雙充滿恐懼和憎恨的汙濁眼瞳死死盯著空氣中展露親切微笑的年輕麵孔。
神意代行者。
代行神意,比教皇更接近母神的至高存在,本應是教會全力協助侍奉的對象。
“諸位。”
猶如在舞台上麵對觀眾的演奏者一樣,黑發紅眼的年輕人煞有介事地朝圍坐在圓桌周圍的一行人行了一禮。
“你們還真是悠哉啊。”
攤開雙手,無奈地搖著頭。
帶著三分俏皮,七分嘲諷的動作引來一陣屏息,好幾雙手緊緊握住手邊的物體。
“勾連阿爾比昂,促成和談,讓大家友好地手拉手,一邊討論自己應得的那一份,一邊構建起反精靈同盟?你們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蠢貨啊。”
扶著額頭,苦笑著歎了一口氣後,李林加深了笑意宣告到:
“不過奉陪你們的愚蠢也隻到此時了。”
一位鬢發花白的樞機主教起身想要說些什麼,李林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晃了晃。
“不用辯解,不用陳訴,這不是審判,亦非調查。身為神意代行者,我以神之名對你們下達裁決,有什麼不對嗎?”
樞機主教軟癱回椅子裏,死寂繼續籠罩著圓桌。
這段發言對他們並不陌生,甚至相當熟悉。
當他們對信眾大聲宣布對異端執行火刑時,在異端裁判所審訊室裏拷打異端嫌疑者時,當交不起稅金和買不起贖罪券的平民哭嚎著被拖進異端裁判所時,在鼓動農民放下鋤頭離開家人參加和異教徒戰爭時。似曾相識的話語都曾經從他們口中說出過,談話對象也從未能得到他們的憐憫,不是隨著火刑柱一起化為灰燼,就是成為亂葬崗裏的一堆無名白骨。
如今,這份報應終於降臨到他們頭上了。
“啊啊,對了,做為諸位長期為那位大人服務的犒賞,這裏特別奉送各位一個忠告。不用想著求援和逃跑,你們和外界的所有聯係的手段都被掐斷了,不必浪費時間等待援兵或是謀劃逃走。諸位還有什麼想做的未盡之事大可抓緊時間完成。明日中午12時,聖都伊密爾將從地表消失。”
俯瞰著說不出話的貴人們,年輕男子的嘴角兩端向上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