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骰子已經投下!(二十一)(2 / 2)

“咦?”

羅蘭的手顫抖起來,一滴冷汗沿著鬢角落下。

“卡斯帕爾?”

死黨摯友的臉上依舊掛著不羈狂野的微笑,身體順著迪蘭達爾一點點向後傾倒。

“羅蘭,謝謝。”

密涅瓦溫柔的抱住羅蘭。

“羅蘭,謝謝。”

“羅蘭,謝謝。”

“羅蘭,謝謝。”

“羅蘭,謝謝。”

女孩們的幻影出現又消失,溫柔體貼的致謝接連在耳畔響起,在羅蘭的腦海裏掀起漩渦。

“我、我、我、我……我殺死了卡斯帕爾?”

羅蘭低頭凝視著緊握手中的迪蘭達爾,暗紅色血液正順著顫抖的劍尖一滴一滴濺落地麵。

“我、我、我……隻是為了救密涅瓦,隻好……”

無法連貫,連逃避都算不上的淒慘哀嚎從嘴裏溢出。

隻是為了她們——

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逃的意識死死攥住這句話不放,猶如即將溺死的人抓住浮木。

隻要她們平安無事就好,隻要能保護她們就好,隻要和她們在一起就好——其他什麼都不必想,不必聽,不必看,隻要觸碰女孩們之外的事情就會傷痕累累、痛苦萬分,所以隻要想著該如何保護她們就好。

隻要這樣就可以了!

少年的思維逐漸被單一色彩覆蓋。猶豫和疑慮從思維中被摒棄,視野中隻剩下黑與白,價值觀也被統一為單一且明確。

——保護女孩們。

——擁抱女孩們。

恐怕這不光隻是斯洛斯壓迫羅蘭的結果,說不定這正是羅蘭內心深處的一種期望,一再被窮追猛打導致精神的構成組合出現縫隙,平時絕不會說出口也不會表現出來的想法在此時此刻脫離了鉗製,得到了解放和表現也說不定。

正如那位失去孩子的母親。正如她哪怕舍棄一切,甚至放棄正視現實也想要讓亡子複活的心情。名譽、道德、儀態……所有一切統統放棄,眼裏心裏隻有珍視之人,對失去對方感到極度恐懼和憤怒。

或許在女孩們一個個聚集到他身邊,和他一起走上對抗李林之路時,他的心裏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誠然,這是私心,卻也源自善意,更是身為人理所當然會產生的想法。

此刻羅蘭卻被這份心情逼到無路可逃。

為了阻止自己的生存意義崩潰,他主動停止思考。哪怕就這麼放著不管,他也會主動將價值觀和思維凝縮在女孩們身上。

已經不需要壓迫和誘導了,順著已經被收束的狹隘視線,羅蘭自己就會完成對自己的改寫,成為斯洛斯所期望的隻知繁衍後代的播種機器。

換言之,洗腦即將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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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死地。

法芙娜對目光所及的風景隻有這一個評價。

哪怕是萊茵戰線吃飽了炮彈和屍體的無人地帶、號稱生命禁區的沙漠及永久凍土也比這裏更有生氣,放眼四周空空蕩蕩,無言的拒絕著一切生命,連風和聲音都不存在,隻有灰白色的沙土,還有過於寬廣以至於讓人心生恐懼的地平線。

“這就是精神世界?”

法芙娜的聲音充滿了困惑和震驚。

這裏是斯洛斯和羅蘭兩人連接構成的假想精神世界。

交錯著兩個精神的世界本應充滿混沌和色彩,矛盾和共鳴應該編織出一副繁複錯綜的畫麵才是。

然而呈現在法芙娜眼前的隻有荒涼,隻有死寂。

簡直就像……對她展現出什麼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