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衝撞色當之門!(十八)(1 / 2)

前麵說過,查理曼的失敗其實是一出由五幕組成的希臘式悲劇。在第一幕迷之自信謝幕後,第二幕“初起疑心”和第三幕“自我欺騙”開始同時上演。

公允的說,各種文獻經常指出設防薄弱的阿登地區是查理曼防線上的阿喀琉斯之踵——這種提法其實並不恰當。實際上阿登地區根本就不是查理曼任何防禦計劃的一部分,查理曼高層預想中的主戰場是阿讓托拉通和洛林塔,從色當至那幕爾有“無法通過的”阿登高原和“不可能渡過的”默茲河兩大天塹做屏障,根本是無需設防的大後方。即便鬼畜們真的腦子不開竅,硬是要從道路崎嶇狹窄的阿登來個出其不意,等他們曆經千辛萬苦通過阿登地區抵達默茲河畔,等待他們的也必將是早已增援上來嚴陣以待的查理曼精銳部隊。

查理曼王家陸軍那些智力超群的參謀們根據經驗估算,從防衛軍發起進攻開始計算,到其最後渡過默茲河,至少需要2周時間。其中從邊境抵達默茲河畔就至少需要5天乃至9天的時間,接下來還要至少在河對岸的橋頭堡待上一個星期,等重型火炮集結完畢,囤積足以應付一場戰役的彈藥之後才會展開渡河行動。

先不說防衛軍為什麼要照查理曼馬鹿們設定好的劇本行動,光是這個18世紀軍隊機動模式的估算就足以叫防衛軍上下活活笑死。查理曼的參謀們似乎忘了自己的對手早已實現了全麵機械化,也忘了敵軍掌握著絕對的空中優勢。似乎對手必須舍棄便捷的機動車輛徒步行軍,空中力量也必須全程保持沉默,不得對地麵上的目標開火,至於快速穿插、分割包圍什麼的更是不能走上戰場的邪門歪道。防衛軍總參謀部在看到同行兼對手們的“高見”之後,除了搖頭就是捧腹大笑,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對麵那群家夥剛剛才經曆了一次小規模的機械化突襲,那群馬鹿的腦袋是不是定格在線列步兵時代不會動了?除了大家穿上華麗的製服排隊槍斃慷慨赴死,這世上不能有其它戰爭模式了?

防衛軍的吐糟注定是不會被那些不知恥的馬鹿聽到的,就算聽到了,那些連聖少女的苦勸都聽不進去的花崗岩腦袋也不會去理會敵人的評價。自打和亞爾夫海姆開戰以來,王家陸軍總參謀部和前線之間就存在著明顯的“溫差”,如果把直麵對手層出不窮的新式武器、承受著血與火的地獄的前線視為滾燙的開水,那麼隻會看數字和結果,專挑自己喜歡的部分看,自以為了解戰場,滿腦子“不是都照我們說的一樣成功了嗎?”、“王國始終是用這套方法維持下去”之類愚蠢念頭的精英參謀和高層們則是一個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杯子。兩者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然後,這種對戰場認知的溫差也一並擴大到阿登戰場,成為戰敗的重要原因之一。

心理學研究顯示,人們在各種情報信息麵前,比起“選擇客觀正確的情報”,更傾向於相信“自己希望接受的內容”。這種心理特質在呈現出各種末期症狀的國家和組織尤為明顯,到最後甚至會發展成把臆想當成現實。例如二戰末期,向來以腦洞大開著稱的日本大本營就琢磨過通過蘇聯來調停和美國的戰爭。或許有人會有些轉不過彎來,日本人從日俄戰爭開始幾十年來都在和俄國人較勁,怎麼臨了快戰敗了,突然想到要找上和米英鬼畜是盟友的毛子來調停了?這裏麵除了病急亂投醫的焦躁心態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把自己的妄想當成現實了(典型的日式風格)。鈴木貫太郎首相在內閣會議上探討通過蘇聯調停的方案時可是有一番驚人高論的——“斯大林的體格和西鄉隆盛很相像,都是大肚子,肯定都是重情義的好人,會幫日本忙的!”——這位老爺子可是退役海軍大將、時任日本首相,曆經明治、大正、昭和的三朝元老,連這位都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順帶還給鋼鐵同誌發去一張好人卡,可以想見當時日本人的精神狀態是個什麼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