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手榴彈炸響一般的轟鳴與煙塵散去,安徒生神父的腦袋深深陷入地板裏,身體以半跪姿勢蜷成一團,要不是手指間還扣著鍵刃,看上去簡直和叩拜神明的信徒沒有任何分別。
“聖基道霍的加護果然非比尋常呐,一般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神父先生卻隻是腦震蕩,真是了不起的防護。不過,說不定就那樣死了還比較幸福呢。”
冰冷的目光掃過近在咫尺的鋒刃,一張張瞠目結舌的臉孔印上赤紅之瞳。
除了少數幾位,其餘因為驚恐而扭曲的臉孔都明白無誤的寫著“怎麼會這樣”的蠢話。
這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先不說安徒生神父自身足以撞毀小山的衝擊,就算是牽製的鍵刃也有著足以切開裝甲列車的力量。
全部攻擊,隻用幾根頭發就擋下來了——
用九根伸長的頭發纏住、固定上方和左右兩側襲來的鍵刃,然後以十根頭發誘導、扭曲安徒生神父前進的方向。
整個過程都是在電光火石一刹那間完成的,根本不容許應變和防禦,就連反應到發生什麼的餘地都不存在。直到塵埃落地,人們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鍵刃是用來打倒悖逆神明之徒的吧,我可不是背信者,這東西還是留著給你們自己自裁吧。”
發絲一抖,九把鍵刃落在姬艾爾聖女麵前,深深沒入桌子。
“按照遊戲規則,輸的人要接受懲罰,相信小姐你也有心理準備。”
自古以來,遊戲的失敗者要支付相應的代價,有時是金錢,有時是權力,有時是身體的一部分,有時是生命。
願賭服輸,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的鐵則。
“剛才在玩牌的時候,我就在考慮‘施加什麼樣的懲罰才合適’這個問題。我不是虐待狂,不是魔鬼,不是職業殺手,不是強**,不是放高利貸的。我沒興趣折磨弱者,更不用說蹂躪和折磨女性。你我的身份都不適合太過血腥暴力的懲罰遊戲,於是我一直在思考,到底什麼樣的懲罰才適合你呢?”
如沐春風般的話語聽在人們的耳中帶來徹骨寒意,人們看著有著黑發少年外形的死神從座椅上起身,高級皮靴在大理石地磚上踩出的聲響就像是刑場行刑前的鼓點,伴隨著輕快的鼓點,死神走到了聖女的麵前。
“自古以來,教會是怎麼處理瀆神者和為自己雕刻偶像者的?”
輕蔑的聲音落下,在人們的驚呼聲中,猶如少女一般纖細的手緩緩抬起,一點一點逼近麵帶慍怒和屈辱的姬艾爾——
“既然折磨女性不是你的興趣愛好,那麼也請你停止無聊的恐嚇,那不是你這種身份應該做的行為,而是強**的專利。”
持劍插入姬艾爾與李林之間,羅蘭朗聲說到:
“堂堂神意代行者,不至於做出邪魔外道的下三濫行徑吧。”
“……這可真是,有趣的誤解和詭辯呢。”
李林靜靜地盯著眼前的身姿。
“我以神所賦之權限斷他們的罪,向他們降下懲罰,為何要被解釋成施暴呢?退一萬步講,以待人之道來對待自己——這不正是理所當然的麼?如果我嚴以待人,寬以待己,那麼任何一人都可指摘出來。可既然我無論對人對己都很公平,那麼要求教會對別人和自己一視同仁,用自己製定的法來懲戒自己的罪,又有哪裏不對呢?再退一步,如果失敗的不是聖女冕下,而是我,你覺得他們會寬待失敗者嗎?”
羅蘭咬著下嘴唇,沉默了。
李林很正確,並且一直都很正確;
李林沒有私心,他一直都很公正;
任誰都無法否定這一點,哪怕再怎麼敵視這位神意代行者,唾罵他卑鄙,指責他毫無人性,也沒有人說他是一個小人。
更何況,這位神意代行者並不是以權力去懲罰教會,而是以教會自己製定的規則,自己實施的刑法去審判、懲罰教會所犯的罪。
沒有誰會質疑和反對其中的合理性,那些曾經遭受教會放逐、迫害的人們更是會為此拍手稱快,普羅大眾也會認為這是伸張正義和公理。
“因為是女人就可以免罪?因為我是強者,所以這就成了弱肉強食?因為我是亞爾夫海姆的獨裁官,所以這是以權謀私?不對哦。如果我不嚴格對待他們的話,迄今為止我為‘公正’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不公正’。那我就成了和他們一樣,隻懲罰別人,不懲罰自己的無恥之徒,你覺得那樣比較好嗎?”